到了校錄館,魏廣德下車,有隨從打傘,快步進了館內。
在門房處點卯冊上簽名,魏廣德很快就到了自己的院子,蘆布已經候在院門外了。
“這麼大的雨,你在這裡等著作甚。”
魏廣德隨口說道,就頭也不回的進去了,蘆布從魏家隨從手裡接過雨傘快步追上去。
如果不是下雨,魏家的隨從連校錄館的門都進不來。
進了值房,裡面已經被蘆布打點妥當,今日需要校錄書稿都已經放好。
跟了魏廣德數年,蘆布當然知道大人工作的習慣。
坐下沒多久,蘆布就把熱茶送上,退出屋去。
魏廣德端起茶喝了口,點點頭,放下茶杯這才開始工作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魏廣德終於校完今天第一本書稿,放好後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走動,活動下手腳。
屋外依舊暴雨如注,不經意間往門外看了眼,就看都蘆布從院門口一路小跑進來,身上的蓑衣還在不住滴水。
“怎麼,又出去聽到什麼訊息了。”
魏廣德笑道。
“大人,今天倒是沒什麼訊息,只有外地的一些奏疏進京,引得大家的一陣議論。”
蘆布急忙答道。
“什麼事兒引起大家議論?”
魏廣德好奇問道。
“就是前兩日湖廣那檔子事兒唄。”
蘆布說道,不過看到魏廣德困惑的眼神,一下子明白過來,自家老爺怕是還不知道這檔子事兒。
“老爺不知道湖廣承天衛軍鬧事的事兒?”
“說說,我還真不知道。”
興許不管是蘆布還是張吉,都覺得湖廣和自家老爺扯不上關係,所以都沒有告訴他這件事兒。
現在蘆布起頭,魏廣德知道那邊有事發生,自然也想問個究竟。
“湖廣承天衛軍為索要糧秣,聚眾湧入承天府衙門,毆擊書吏.”
蘆布把事兒給魏廣德講了遍,隨後又說道,“之前撫按官彈劾屯指揮胡炅,失期管糧曹茗,掌印朱衰約束不嚴,並承天知府鄭文茂用刑過當,俱當議罪。”
“鄭文茂居然為此打死為首者,確實過了,引起軍士大譁,詈辱於他也是活該。”
魏廣德評價道,“陛下如何批覆的?”
“好像是說軍士玩法,至辱守臣,令撫按守備官嚴捕首惡者治之,炅等俱下御史問。”
蘆布皺眉想了想才說道,應該是看到了那什麼抄本,所以他知道皇帝的批覆。
“哦。”
魏廣德聞言只是輕輕搖頭,肇事者鄭文茂居然沒事兒,皇帝只追究將官失職之責。
遇事皇帝都這麼處理,也難怪大明武官在文臣面前一點面子沒有。
“另外昨日還有四川訊息,仁壽盜賊二百餘人也入城池搶劫府庫殺人奪寶後逃亡永播去了,四川巡撫譚綸、巡按李廷龍因此事彈劾僉事呂蔭,知事周大繡等各失事官員。”
蘆布就把最近聽到的訊息一股腦告訴魏廣德,反正這會兒老爺也是休息,他真要校書的時候,他哪裡敢和他說這些,打攪老爺工作。
如此又是兩日,京師的雨終於是小了下去,不過周遭府縣遭災的奏報也接踵而至,京官們的心情並沒有因為雨勢變小輕鬆起來,反而更加沉痛和擔憂。
等京師大雨終於停歇下來後,南直隸奏報送來,黃河在沛縣再次決堤,氾濫千里,受災百姓無數。
此時正是朱衡力主修建的新河工未完成之時,一時間在京的科道言官紛紛上疏彈劾朱衡,以為新河必不可成,朱衡所為誤國誤民。
一時間,朱衡在京城成了過街老鼠般。
而他的對頭潘季馴的情況也不好,他和朱衡都是治水大臣,黃河決口引發大災,他自然也遭到口誅筆伐,只不過在他頭上有上官朱衡先頂一陣。
對朱衡現在的遭遇,魏廣德等人這會兒也只能袖手旁觀,實在不好參與。
其實,黃河治理,從古到今都是一道難題,一直都沒有得到根治。
和後世人看到的黃河河道不同,在這個時代,黃河的入海口不是在渤海,而是分為三支,向南一支分三股,入渦河、穎河入淮,向北一支由長垣、東明衝入張秋運河,向東一支由開封翟家口東出歸德,直下徐州,合泗水入淮。
也就是說,這時代黃河之水是進的黃海。
這一切,還是因為在弘治二年,黃河在開封及荊隆口決口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