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高拱說了,主意是徐階提出來的,可是他並沒有反對。
高拱不懂其中深意嗎?
徐階為什麼會提出這個想法?
魏廣德已經從此事當中體會到他們深深的惡意。
魏廣德現在還是有點想不明白,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高拱,讓高拱開始對自己心生敵意,難道擔心自己會威脅到他在裕王那裡的地位嗎?
魏廣德覺得很難以理解,就算高拱要防備,那也應該是陳以勤、殷士譫這些人吧,畢竟他們跟著裕王的時間更長,關係更親近才對。
至於徐階,高拱都對自己有防備,徐階看樣子是打算全力投資在張居正身上,自然要盡力消弭他的競爭對手。
看樣子,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徐階和高拱看成了威脅,視為對手。
如果沒有那個誘餌,魏廣德其實不介意去福建擔任一任御史。
監察御史,下到地方監察官員,可那也是京官,按制度也只是呆滿一年時間就要回京城。
巡撫、總督雖然也是京官外派,可卻是地方大員、封疆大吏。
魏廣德還在思考的時候,另一邊的高拱卻是又說道:「徐閣老的意思還是有可取之處的,那就是胡宗憲現在手上的權利太大了,我們不得不防備意外。」
看似中肯的話,可是落在魏廣德耳中卻是異常刺耳。
….
現在天下還是嘉靖皇帝的,他都不擔心,你們擔心什麼?
心裡想的是一套,可是卻又能從嘴裡說出冠冕堂皇的另一套,也是夠了。
魏廣德現在才有點明白,為什麼說有些人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共富貴,現在高拱就是這樣的人。
從今天高拱對自己的這一套說辭,魏廣德在心裡就開始給陳以勤、殷士譫默哀,他已經可以看到將來,高拱還會找機會這樣對待那二位。
他們可是在裕王府共患難多年的人,但是高拱連自己都不放過,又怎麼可能放過他們。
一切,貌似都是從嘉靖皇帝決定讓景王就藩開始的。
魏廣德很清楚,高拱說這話的原因,無非就是在提醒自己,快點作出決定,可是他實在是難以抉擇。
努力這麼久,難道就這麼放棄嗎?
魏廣德有些不甘心,可是現在他卻是束手無策。
現階段還不能得罪高拱,也不能得罪徐階。
現在他不管是幫自己還是幫別人,都需要徐階、高拱在朝堂上幫自己,否則什麼事兒都做不成。
終歸還是為官時間太短,根基太淺,做什麼事兒都需要仰仗別人,魏廣德在心裡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微微點頭,看樣子魏廣德彷彿已經答應下來似的,高拱內心裡不由得一陣竊喜。
在高拱看來,魏廣德去了福建,只要他肯努力,他們在京城運作,拿下福建
巡撫之職問題不大。
即便有人質疑魏廣德年齡方面的缺陷,可福建畢竟是抗倭前線,讓有統兵之能的官員出任也說得通。
事急從權罷了。
給他準備巡撫、總督一條路,對魏廣德來說也不算虧待他,畢竟這一圈走下來,不僅可以擴大裕王府的勢力範圍,在江南安插上自己的實力,更是為將來魏廣德掌部院熬資歷。
以高拱對魏廣德的瞭解,魏廣德入閣,似乎還是差了點,不過讓他執掌兵部也還不錯,至少看上去能打,何況他還是衛所出身。
內閣是什麼?
內閣就是皇帝的親信,掌制誥之權,還有就是協調六部。
閣臣,對六部是沒有制約之權的。
所以,要在內閣閣臣的位置上坐的穩當,就需要獲得六部堂官當中的支援。
嚴嵩為什麼能夠權侵朝野,除了嘉靖皇帝的縱容以外,與六部當中有三位尚書支援他也是分不開關係的。
自己有裕王的信任,除了等著裕王登基外,自己也該有一些準備了。
「內閣向福建發文了?」
魏廣德抬頭以後,第一句話就問道。
「昨日公文就已經發出。」
高拱答道,這個事兒,徐階已經說了,讓福建方面自陳。
「為裕王府擴大在江南的影響力,廣德自是義不容辭。」
雖然心有不甘,可這時候不是翻臉的時機,所以魏廣德臉上裝作很滿意的樣子,大義凜然的說道:「不過現在以我的年紀和官職,就去謀巡撫一職,還是稍早了些,慎重,免遭他人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