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批之後,高忠拿著奏疏尊皇命直接送去了內閣交給嚴嵩。
高忠走後,嘉靖皇帝愣愣的坐在御座上良久,終於還是感覺不妥。
為了一個郭希顏的奏疏,內廷和內閣已經來回拖了兩天時間。
算起來,最遲明日,南京城的訊息就該傳到京城了。
嘉靖皇帝起身在殿中來回走了幾趟,這才對黃錦吩咐道:“擬旨。”
一直侍立在側的黃錦聽到嘉靖皇帝的話,立即轉身到御座一側的書桌後坐好,一手壓紙一手提筆,準備記錄嘉靖皇帝的上諭。
“細邪必無可赦之理,今不忠之臣,不義之民皆惡,不速行新政,以君相久位不攻君即攻輔相概可見矣,部眾皆大臣,又謂阿諛可問之耳目官。
仍摘疏中建帝之說,命禮科會同各科道集議以聞。”
嘉靖皇帝在殿中邊踱步邊口述,又黃錦在宣紙上快速把嘉靖皇帝上諭抄錄後又檢查,確認無誤,這才雙手捧著上諭交於皇帝御覽。
嘉靖皇帝接過仔細看過後,微微點頭,“用印,派人給內閣送去。”
嘉靖皇帝不打算在郭希顏的奏疏上浪費太多時間,既然是個不忠之臣,不義之民,那就直接把他的言論交給都察院和六科,看看他們怎麼說。
當嘉靖皇帝御筆批紅和緊隨其後的上諭放在嚴嵩桌上時,嚴嵩對著兩份文書只是微微發愣。
一邊的嚴世番卻是搖頭苦笑道:“這個郭希顏,自尋死路也怨不得誰了,父親,就別為這樣的人傷感了。”
“畢竟是老鄉。”
嚴嵩嘆口氣說道。
“陛下意思很清楚了,這個郭希顏是活不成了,回頭我叫藍壁他們彈劾他一本。”
嚴世番知道父親已經看開了,想通了,於是又說道。
“妖言惑眾,定個發配可行否?”
嚴嵩卻是皺眉看向嚴世番,嚴世番迎著他的眼神卻是搖搖頭,“陛下那關過不了。”
“罷了,你那給禮科的人,讓他們召集六科會商此事。”
嚴嵩也不想管了,畢竟快八十,精力不濟,很多時候朝中大事若不是嚴世番幫著分析拿捏,他都已經力不從心,早有致仕打算。
只是,為了家族,他還不得不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堅持,至少在嘉靖皇帝沒有明確儲君之前,他還不能走。
當天晚些時候,陸炳接到南京錦衣衛送來第二份情報,其中記錄了黃懋官被殺經過和魏廣德、劉世延在小校場附近街道喝退振武營亂兵的訊息,也因此這次南京振武營譁變事件並未涉及全城,僅在小校場周圍有少量違法亂紀之事發生。
而之後,南京守備、魏國公徐鵬舉和張鏊就下達了軍令,調動南京京營官兵包圍了小校場,將振武營亂兵困在其中。
歷史上的南京振武營兵變,涉及面是極廣的。
在徐鵬舉、張鏊被迫答應振武營亂兵十萬兩銀子賞銀逃出亂兵包圍後,就急於召集南京權貴商議此事。
結果,商議沒出結果就因被亂軍包圍而倉皇逃命。
而振武營軍士沒有能夠將南京城權貴一網成擒,隨即拖曳黃懋官屍體遊街示眾,沿途更是打砸搶掠一通。
有振武營的示範在前,南京各營官兵都或多或少參與,導致之後十餘日南京城內秩序混亂,權貴則大多逃出城去,直到南京留守太監何綬答應了叛軍十萬金賞賜,南京城的秩序才逐漸恢復。
至於為什麼沒有等南京城高官商議以後再作亂,其實很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黃懋官的死。
大錯鑄成,亂軍自知死罪難逃,所以一不做二不休,趁著人多勢眾逼迫南京百官為自己上奏,解釋兵變緣由,以此活命。
因為魏廣德的及時出現,沒有讓亂兵在南京全城製造混亂,所以這次兵變的損失無疑是比原本歷史要小得多,影響和持續時間也大為縮短。
看完這裡,陸炳就知道,南京城算是安穩了,譁變之患只持續了半天時間就被控制住,雖然情報中也提到振武營亂兵只是被困在小校場內不得外出,但是隻要不影響到整個南京城,那就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陸炳收到這份情報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再次打馬趕到西苑,將最新的南京城訊息送上。
知道南京城軍士譁變已經被成功控制,嘉靖皇帝自然是長鬆一口氣。
誰說嘉靖皇帝一心修道,對朝廷大事不聞不問?
那可是他的江山,在沒有將權利交給下一任前,這都是他的。
實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