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哄了顧昭起床,今日必要把去歲的賬目算好,沒有主家拖賬目過年的,這不吉利。
沒辦法,顧昭艱難的爬起來,拿涼水帕子擦了臉,換了衣衫,飲了一大杯老參湯,這才被抬了出去到堂屋聽帳。
顧昭的田產比起普通官吏家算是多的,他明帳上的南貨鋪子,南邊的田產,在大哥大嫂看了也還算成氣候的一份產業,不過今日蠻有意思,凡是跟大哥那邊有關係的人等,俱都出去避嫌,並不過來。
這堂屋裡如今只有顧昭的人在,身邊侍奉的花蕊,花麗也都躲在屋內不敢出來。
顧昭見這樣,心裡倒是蠻妥帖的,其實這都是小錢,聽就聽了唄,可他奶哥不願意,帶著一干下奴,背手站在院裡警戒,搞得像模像樣的。
顧昭坐好,門下一排坐了六個賬房已經準備好了算盤珠子,齊齊的備了布帛鋪開,隨著最大頭的南貨鋪子的博先生第一個上前,顧昭地主老爺的生涯便開始了。
上京今年開的南貨鋪子年根的進項不錯,有兩萬貫左右,老家的田畝趕了一個好年景,也是不錯的,幾十傾土地也收了八百貫,南邊的莊子不用說,明帳上的收入已經過了十萬貫,
今年倒是很意外的多了一種進項,就是南邊的果香精,一瓶如今能在上京賣到三十貫,說起來,他南邊的果園如今都已經成了氣候了,他今年花的最大的一筆錢,就是運費,從南邊往北地運送奢侈品的運費,足足花了一萬三千貫,實在是太奢侈了。
顧地主聽了一下午彙報,天摸黑才打發了奶哥引著各地來的莊頭掌櫃去上京最大的酒樓吃招待飯,吃完招待飯,還要帶著他們集體去嫖一下才算完事,這都叫什麼事兒!
好不容易打發了人出去,年年跟綿綿這才敢進屋,捧了禮單子請顧昭過目,這是給大兄乃至其餘哥哥的年禮,今年不摸規矩本給的晚了,除了顧巖的,別家的年後才補送過去,顧巖那禮單子上寫著:
大魚乾一百斤,墨魚乾一百斤,南地的花孔雀三對,黑羊三十隻,山羊二十隻,雞鴨鵝各三十隻,螃蟹,大蝦各一百斤,橘子,芭蕉,芒果等十種鮮水果各五百斤,南方精米五百斤,各類炒貨五十斤,果乾十類,各一百斤,堅果五類,各五十斤,果香精二十罐,果酒十壇,平州緞子,綢布,棉布各三十匹,珊瑚珠寶螭虎絛鉤十件,拇指大的白珍珠六顆……
顧昭上下仔細看了一遍,又安排綿綿把南方的一些好藥材加進去一些,將成型的好人參添送了六根這才滿意,至於其他的哥哥,年前給的年禮也不少,雖都是平常物,好歹都過得去,他五哥最實在,給的是五百貫錢,叫他想買什麼買什麼。
如此,比對大哥給的年禮份額,撿了一半下去安排人過了年再送。
這家小,可也是五臟俱全,顧昭忙活完,已經半夜,回到自己的屋子後,屋內年年她們將大哥給新作的衣裳,裘衣,一些配飾擺了一桌子,一床鋪給顧昭看。
“過年,過年!就是過麻煩呢!”顧昭嘮叨著,叫她們趕緊收了這些東西。
“七爺這話說的,平日子,那一般人家見都沒見過這些物件,可惜老太太幫您選了半天。”花蕊一邊收拾,一邊笑著逗趣:“您瞧瞧這沉香的雲鶴衣,那得廢了多少織工去,打頭年一月,家裡正頭的主子一人一件,十個織工,繡娘,裁縫,整整幹了一年,才六件,他們說宮裡也就是這樣了!妃下面的都沒這個配額,偏您就不稀罕!”
顧昭呆了一下,仿若想到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若如花蕊這般說,宮裡都沒幾件的東西,家裡怎麼就敢大款款的往身上攬?那一剎,顧昭又想起今日凌晨,家裡下奴那股子毫無顧忌的跋扈樣子,別人家供奉祖先的獻祭,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腳踢翻在地。
還有,在山上住的時候,顧家的大盤香,點了半皇廟,那一盤子,一盤子的高高掛著,許多京裡的宗室王爺家的長壽,長明香都沒家裡的大。
一盤香點一年是二百貫,每年顧家往皇廟供奉的盤香是七盤,合計一千四百貫,這只是這一房,還有尚園子,香蓮道,圓眼道,更不提老廟宗家,不怪顧昭此刻心裡忐忑,按照現代電視劇的潛規則,這顧家這般招搖,實在是離死就不遠了!
想到這裡,顧昭不由得坐在床沿,眼神看著那件雲鶴衣,心裡七顛八倒的扭在了一起,實在的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