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畢,許是才將不知道在哪裡受了委屈,他看著顧昭,也不說話,只咬著下嘴唇,眼神裡透著一股子幽怨氣兒盯著顧昭瞧。
顧昭發了個寒顫,眨巴下眼睛,一邊走,一邊回頭對顧茂丙說:“誰招惹他了,每日就像我欠了他兩吊一般。”
顧茂丙笑道:“你理他作甚,這人平常都是被捧著的,如今他正紅著,也就有些小性子,不過小叔叔,好好的帶著他幹什麼?”
顧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是呀,帶著他做什麼,有些話還是不方便說的。
顧巖其實是一翻身疼醒的,若是後世的人一看,大概都有個約莫,這個毛病叫骨質增生,這個毛病坐船那是忌諱。顧昭是心裡清楚的,因此這兩天一直幫老哥哥揉腰解乏。
其實打顧昭出生,就沒跟自己老哥哥這般親厚過。想來,出來還是對的,跟老哥哥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說些家裡的事兒,這哥倆的感情是越發的親近了。
顧巖趴在床上沒動,聽到門響,便沒回頭的笑著說:“哎,人老了就是討厭,每天吃飽了,喝足了,還不惜福,盡麻煩人!老不死,那就是說我呢,越老越煩人。”
顧昭一笑,擺擺手叫人抬了一張木榻子到老哥哥床前,看他們收拾好了,這才脫了罩衣,側身坐在老哥哥身邊,挽了袖子幫老哥哥推拿,一邊揉他一邊笑著說:“阿兄這是犯孩子氣呢,誰敢嫌棄您那!您袖子裡可揣著聖旨呢。”
顧巖將腦袋悶在枕頭裡,腦袋一上一下的隨著節奏哼哼:“我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阿弟……”
“恩?”
“你說,聖上是不是看出點什麼,才給我這個恩典。”
顧昭的手停了下:“阿兄也是一輩子辛苦,今上那人……比先帝,倒是慈悲多得多……”
“慈悲?!”顧巖想回頭反駁,一不小心,動了老腰,忙哎呦了一下,又老實趴好,緩了半天他才說:“這世道,慈悲頂個屁用……”他壓壓聲音道:“再者!龍主慈悲,可不是好事。
顧昭伸手從一邊的炭盆裡提了水壺,投了吧熱巾子,幫老哥哥敷上,敷好後他方露出一絲譏諷道說:“有人倒是殺戮決斷的,那會子,通天道上可是一長溜的擦地洗街的,若不是後來那事兒,保不齊,咱家得輪班兒上。
當初……一個月裡頭,沒個三五日都要換一批擦街的,那倒是個殺伐決斷,有點脾氣的,可……還不是照樣有餓死的,凍死的,賣兒賣女的能西城門排到東坊市。人跟人能一樣嗎?今上有今上的好處,您呀,等年月久了慢慢看著吧,再說,阿兄又不是皇帝,這天下不歸您管,您操那份子斜心呢!”
顧巖自然不服,他扭過頭哼了一聲道:“阿弟這話不對,咱家為這天下死了多少人,這天下好了,我就是死了,下去跟阿父說話,那也硬氣不是……”
顧昭最煩躁老哥哥如今說什麼死了什麼什麼的,因此一聽便惱了,他一伸手拽了涼巾子,直接將手裡的熱巾子“啪”的一下拍在老哥哥背上怪了一句:“什麼死不死的,就你這點破毛病離死遠著呢,一天到晚死了活了的,以後這話不許再提,我不愛聽。”
“哎呦呦,燙!燙!”顧巖反手拽了熱巾子放到一邊,顧昭用手上去幫他猛撲拉幾下。
“不說就不說,你急什麼。”顧巖理虧,忙岔了話題問起顧山家裡,顧昭便也隨口說起顧槿窈的婚事:“……這丫頭多大了,是他家誰生的?嫁給誰家了?我倒是沒細細問過,阿兄,以前我都不知道有這個人,二哥那人吧……”顧昭撇撇嘴兒。
“他那人!他那人心裡成日價住著八個賬房先生在那裡盤賬,成日裡就想別人羨慕他,誇獎他,哼哼,老二那人,那可是咱家第一個愛臉的,他這是想整個雙喜臨門,給轄內關係們抖威風,他窮得瑟呢,看他家多好!又嫁閨女,又接聖旨,到時候甭管什麼人,那也要衝著聖旨,來看看顧老二抖威風,咱家……”顧巖嘿嘿笑了一聲後才道:“咱家就他一個那樣兒的,小前,只要家裡來了客,他指定忙前忙後,最愛跟有文名的請教這個,問些那個,處處想壓著我,好在,咱們阿父最煩他這樣……”說到這裡,顧巖扭頭帶著一絲得意道:“咱阿父只稀罕我這樣的……嗯,你這樣的也稀罕。”
顧昭抿嘴笑笑,幫哥哥把衣襬拽下來,蓋好被子,一邊收拾,一邊聽老哥哥嘮叨那些陳年往事。
“……當初為他這德行,老二沒少捱打,水牛皮的鞭子都抽斷幾根兒,就是不見改,他就愛讀書,為這個,咱阿父當初差點沒勒死他,說白了……他愛名兒……”
忙活完顧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