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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溪北顧氏,動了大血,一旦開工竟是將家裡的宅院的一干建築,都大大的整修了一番,老建築上什麼素寶頂、花墊板、花垂柱、花氣眼、花雀替、古老錢、馬蹄磉、三岔頭都換了新的。地板上,花牆上的雕刻全部弄下來下換了新式樣,具是一水兒的雲子草、八角雲各色。此一項共計千貫。
家中的傢俱,祖靈,佛龕,院落,房屋等家當都用上等的定粉,藤黃,雄黃,青粉,天大青,胭脂,石大綠,石二綠,石三綠,紅金,貼金,雞蛋,銀珠,紅土煙子、土粉、靛球、柿黃、三碌、鵝黃、松花綠,光油等上好的料子全部細細的描畫了一遍,光這一筆耗去整八百貫銀錢。
他家中原有水榭,因這幾年未曾舉辦家宴,那地方便荒廢了,如今也砸出五百貫,修繕了家中的幾處風景庭院,什麼醉白,清源,留步,琉月芳,生玉宛什麼的。更砸出一千兩百貫購買了上等的好木料,在家中制了一個精雕細刻的畫舫,名曰:挹波。以供賓客玩樂。
還有那從各地請來的名班子,名角,賞錢另算不說,為了揚名竟是凡來的班子,只要是個角兒便給置辦一整套的新行頭。這個行頭可是有講究的,單是拿老旦一角來說,單襖裙就分了老旦衣、梅香衣、水田披風、採蓮裙、白綾裙、等等,更不要說,腦袋上配套的冠子,妙常,扎頭,就這一項,整四百貫。
三百年書香門第,其中富貴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潤養出來的。這一點,就是如今的皇嗣,顧家這般有鐵卷丹書的體面都無法比擬,只說他家花園子,便是一個錢兒不出,那也是到處都種著有百年,幾十年不等的秋樹,山川柳,白碧桃,文公果,香水梨,紅白丁香,大小山杏等。花卉上,爬山虎,菠子,千葉蓮什麼的只是平常而已。
六月初七,老太太的壽日到來,老廟顧府大開府門迎八方賓客,顧茂敏引著兒子顧允升還有家中一干子弟,在門口迎客,他家如今實在活的不易,在人口上,更是溪南顧氏的十數倍,為了這些子弟,無論如何,家中也要打腫臉把這個胖子撐起來。平洲巷子那邊才幾代子,說破天,四世同堂!
他們這邊……哎!此種心酸,不足為外人道之。尤其是現今的幾百年老族,有問題的何止溪北顧氏。
這日天氣晴好,家中請來的鼓樂在門廊打著小番兒起賀樂,顧茂敏的叔叔,叔祖,都是很有名的詞人大家,因此最先來的都是如今上京數得上的風雅人物。這些人,來了都不是空著手,均帶足了賀禮,一時間那真是熱鬧無比。
顧允升今日帶著家人來回打轉,他是嫡子,自然要當好下手,因此收禮上檔忙的不可開交,轉眼著,半上午過去了,他爹來回問了四五次平洲巷子那廂可來人沒有?顧允升心說,阿父你自己在門口迎客,如何總是問我。想是這般想的,可是他卻只能回一句道:“阿父莫急,不是外人在理在情,也定是該來的!怕是咱家今日熱鬧,攔在巷子外也未可知。”
就這般,心裡玄玄乎乎的等了許久,那邊終於有人唱名,先是溪南顧氏四門上的允克大爺來了,接著,又有大府上的禮來了,可大府人竟一個沒到。
顧允升見他阿父臉色不好,忙拉住陶若家的先給了打賞,陶若謝了,這才解釋道:“大少爺莫怪,如今家中三爺去了,他與您家老爺同輩份,因此家裡便怕衝撞了老太太的好日子,這不是,昨晚上大奶奶親自入庫尋的上等玉桃給老太太添喜。來的時候我們奶奶說了,等咱家過了孝期,親自與老太太來賠禮。”
原不過是一個庶子,卻不想那邊真真的守禮了。顧允升聞言面色一紅,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跟阿父交代的好。
顧氏兩家雖然早就翻了臉,可是面子上卻都要過得去,這是禮數,因此話總要說圓潤了,兩相好才是好的。老公爺那邊來不得人,可是如今天近開席時分,如何七太爺卻不來?若是今日是顧茂敏自己的大壽便罷了,他一個晚輩兒。
可是今日老祖宗與顧昭算同輩兒的。因此,這孩子也是急了,便又問陶若道:“那你家七太爺呢?”
陶若心裡不耐,卻依舊不顯露出來,笑著道:“大爺問的有趣,小的是國公府的管家,如何知道郡公府的事情?”
正說著,那邊有人叫道:“大爺!平洲郡公府的七叔爺爺到了。”
顧昭被人扶著下了車,看著面前咕嚕嚕跪了一地的腦袋,不由仰天翻了個白眼,心裡罵道:尼瑪的,怎麼轉眼掉出來三十多個大侄孫兒出來?
心裡罵著,還只能笑眯眯的。這邊的老太太,就怎麼說,那也真是要叫嫂子的。於情於理,他都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