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馬再送上一隻供他摔,他只好再摔一隻,回一腳跺爛主屋半扇雕花門。
院子裡的下奴都撲簌簌發抖,只恨不得地上有個坑,把自己挖坑埋了。堂屋外面地上,跪著顧茂昌的兩個小廝,兩個五大三粗的親隨,正揮著蒲扇大的手在打嘴巴,牙都打飛了。
靠牆那邊跪著一干小輩觀刑,最大的是老大顧茂德,五十多歲的人了都,帶著嫡子,嫡孫,庶子,庶孫們也在那裡陪跪,最小的孩子不過七八歲的樣子,嚇的臉都青了。
“小叔……我當初就不該生他……”盧氏捏著帕子哭著往他這裡跑著哭訴。
跑到半路,就聽到顧昭來了一句道:“該!打死完事兒!活該捱打!”
人沒跑到,盧氏厥過去了!
顧老爺瞪了他一眼,依舊不叫小廝們停手,手指都抖了的指著那方罵:“對!打死完事兒,完事兒!”
顧昭沒理他,帶著一臉春風一般溫暖的笑容,叫人給自己搬了座位,坐好後對那幾個行刑的小廝道:“先等等,我問問,要是可惡,木板子打屁股有什麼意思,那邊井口沒蓋子,直接丟裡面淹死得了。”
打板子的小廝小心翼翼的看看顧老爺。
“他是老爺,我不是老爺?叫你們停下!沒聽見啊?”顧七爺一皺眉,使個眼色,畢梁立跟愚耕先生忙上去托住木板。
被堵著嘴正在掙扎的顧茂昌,厥了一口氣,也過去了。
院子安安靜靜的,誰也不敢說話,顧昭接過茶盞一隻手託著,一隻手指指跪在那裡陪綁的問到:“他們怎麼了?”
顧老爺憤恨的說到:“他們?他們那個都不是好東西,這會子看著人模狗樣,出去那個不是紈絝子弟,四六不懂的玩意!”
“大哥這話說的,誰家孩子不是淘氣過來的,不淘氣我還不喜歡呢,淘氣的孩子怎麼了?淘氣的孩子聰明著呢,成了,都別跪了,起來,起來!紅娟,去屋子裡,趕緊多點兩個火爐,把家烘暖和了,抱孩子們去暖暖。綿綿,去我屋裡把把配好的小柴胡湯拿幾幅過來給他們煮了喝,大冷天的凍壞了。那個果乾,果脯取兩盒過來,吃藥苦!我就不愛吃藥。”
紅娟他們不敢動,只是看顧老爺,顧七爺氣壞了,擲了茶盞,一瞪眼:“怎麼,我說話沒用啊,啊!我知道,我來你家寄人籬下,吃你的用你的穿你的,哎……成了,我這就回,反正以前也沒人管我,八年……”
“還站著!沒聽到你們七老爺吩咐!一幫狗才!”顧老爺突然插話,喊得聲音就像打雷一般。
“八年”,這倆字兒是個魔咒。
院子裡的人齊齊的鬆了一口氣,呼啦啦的湧上去都圍著自己的主子,給披衣服的,揉膝蓋的,幾個小的開始抽搐著哭,顧老爺又是一通大罵:“哭屁!再哭給你們丟井裡!”
頓時,又安靜了。
小的俱都被抱進屋,那一雙雙感激的眼神,瞅的顧昭很羞愧啊!
哎……七爺爺太好了,簡直就是救世主,不叫跪,吃藥還給糖吃。頓時,這家從大到小,對自己小七爺爺無限崇拜以及感激。
這份感激被這些晚輩,帶了很多年,乃至於顧老爺去世後,家裡的事兒,都是小七老爺發話莫敢不從。
顧老爺無奈的嘆息,看著自己弟弟脫下狐裘蓋在顧茂昌身上,又扭臉實實在在的瞪了他一眼。你說吧,小七到底像誰呢?比茂昌還小一歲,怎麼那麼聰明靈氣?當他晚輩疼愛吧,他有大主意,瞪起眼的時候頗有上位者的尊嚴,有時候自己也醋。
這做事兒也有理有據,從不叫人挑出毛病。這全府上下,不,全國上下只有少數人不怕自己,可小七弟壓根就沒在意過他,該怎麼就怎麼,說翻臉,翻得比……算了,自己也這樣,要不說,不是一家人不投二家胎呢。
“去把我屋子裡的順氣丸拿一瓶,給我哥哥順氣兒,遞帖子請宮裡的太醫來摸個脈,別把我老哥哥氣壞了。哎,可不敢出事,我哥要氣壞了,以後都沒人疼我了。花蕊,去,那個赤炎酒拿兩罈子過來,我哥早就饞了,嗯……挑大個的火腿切了,臘肉,臘腸,素丸子,豆腐,蘑菇幹都預備了,將我的銅鍋子一道端來,我跟我哥喝兩杯。”顧七爺站在那裡四下指揮,所有的話,都已自己哥哥為中心。
人老了,也需要人疼著,哄著……
“我沒氣,我要氣,早氣死了!”顧老爺傲嬌了,心裡酸酸的好感動。
“是,你沒氣,沒氣害的一大家子罰跪?哎,茂德,你幹嘛還跪著,起來起來。”顧七爺走到依舊跪在那裡的顧茂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