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品廉,怕是明年茶會,要去定家小居了。”
許文祿輕輕點頭道:“若此事大成,天下法家弟子怕是要欠下宋國公好大的人情了。”
許文祿說罷,看著松風河岸,清風吹起,兩岸柳枝搖送,品廉先生的衣襬獵獵擺動,一時間,牛奔與許文祿都各有心事,便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文祿道:“京中這幾年,你上我下,來來去去,我一屆低等官吏,位卑言輕,雖年輕那會也有過報國大志,可惜卻無有那個能力,因此就只修身自好,做好本分。”
牛奔道:“品廉多慮,你的小品如今大江南北,早就傳遍,當日伯父願望也不就是如此。”
許文祿一笑:“區區小文,能挽救黎民水火呼?你我通經頌文,學的是治世道理,可惜時不待我,如今已然老朽了。這幾年,我卻也看清楚了,比起定嬰,我卻喜歡平國公顧家,那家人卻與這些人不同,從未有過任何鑽營之心。以往我也曾看不起人家,可是你看大梁上下,誰家敢只懷驅除虎狼,保黎民江山,為國家萬死不辭之心。許文祿一生,看了太多的起起落落,如今卻真是看明白了……只可惜,水鏡先生,錯矣,白學路,瞎矣!”
許文祿說罷,上了轅車,在暮鼓之中,慢慢遠去……
天承四年,春分剛過,宋國公定嬰一卷刑律文書奉上,頓時引起朝廷大波。
天下女子,該不該受孃家罪刑連累,一時間朝上便瞬間分為三派。
定嬰一派自然是明正典刑,無關烏康,無關其它,律便是律,無有任何人情左右,天下律法,都該如此。
胡太傅一派,自是反對,若律法如此規定,天下女子,從此豈不是變成了外人,再不與孃家親厚,那麼誰還為孃家憂心擔事,如此豈不是一個孃胎,出了兩家人!天下女子危矣。
莊成秀一派,不發一言,只看主君意見。
眼見得,烏康一案,如今正值問案量刑當口,如若女子不同罪,那麼,抄其安吉侯母系三族,卻是主君錯了。如此生生的在今上臉上拍一巴掌,宋國公定嬰,也不知道卻是如何想的。
天承帝趙淳潤見朝上吵得不可開交,卻也不發一言,他微微一笑,便退了朝,如今此事,也不是吵吵架便能吵出個一二的。他內心也矛盾,作為一國之君,私情與律法,從來都是君主頭等麻煩之事,到底該如何,他的心裡也沒有答案。
自朝上下來,趙淳潤換了袍服,來至後廂郡公府,一入院內,卻看到阿昭不知道從那裡拔了幾根野雞毛,做成顏色好燦爛的一個大毽子,在院子裡踢的興高采烈。
那毽兒猶如黏在顧昭身上一般,起起落落,踢得花樣繁多,院子裡一時間喝彩聲不斷。
顧昭猛一回頭,見阿潤回來,便一伸手接了毽子,微微一笑道:“阿潤,你也踢幾下,鬆散鬆散,你每日也不動彈,對身子實在不好。”
阿潤接了毽子,用手輕輕彈了幾下雞毛,輕笑道:“你怎知我不動彈?”
顧昭不答,天下間,還有比自己更清楚他的人麼?
“你有心事?”顧昭問他。
阿潤點點頭:“你舅舅給我找了好大的麻煩了。”
顧昭一笑:“喂,別牽連我,我不認的!雖血緣上是舅舅,我卻也不偏他,你且說說,他給你找了什麼麻煩,我是幫裡不幫親的。”
阿潤靠著院子裡的桂樹,便將今日朝事說了一遍,說完,他看著顧昭再不發一言。
顧昭低頭想了一下,忽扭頭對他奶哥說:“奶哥,這幾日他們都說,松風河兩岸,綠芽鋪滿,桃花正開,你去著人備車,準備兩頂紗帽,我與阿潤要出門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三月二十,春分,上京蓮漏初停,此雨一過,天氣緩緩變暖。京中行人脫去夾棉,都換上了兩層單。
如今正是一年最好景,上京人家便三五相約一起來至郊外踏春看景。
自大梁立國,多少年來,京中人家的女子,一年到頭卻只盼這一月。也不為其他,只因,這一月家裡放寬,允許這些關在後院的女子出門遠行踏春罷了。
雖是允許,卻不敢違背禮法。只因那桃花被風吹得亂飛,看客們無分男女,都要帶著一頂紗帽格檔花粉花瓣,這才能允許家中女子遮面出行。
今日,雨雲散去,京西春明山郊外,便因綠柳吐芽,桃林成片,如今引得名人雅士三兩成群一起約了在此踏春遊玩。一時間,松河兩岸,愛雨憐雲,桃柳香飛。
自古,這京郊春明山就是個好去處,不說那連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