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唸完,便一個一個的如販賣人口的一般將這些兵卒帶到新娘面前,叫他伸開胳膊轉兩圈,然後誇幾句。濃眉大眼啊,孔武有力啊!英俊瀟灑啊!憨厚老實啊……
本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兒,可男人羞起來那太可怕了,這幫人猶如上刑場的一半,一個個的低著頭,伸開胳膊轉了幾圈。
顧昭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也不管身邊是誰,只能強忍著伸手打了好幾下,一會子他覺著手感不對,一扭頭卻是李大都督笑眯眯的看著顧昭,顧昭臉色一紅,忙道:“來人,奉茶!”這才將尷尬化去。
第一批總是最難,那喜婆子喊了半天,聲音猶如鴨店老鴇子在賣小官兒一般:
“姑娘們!雖說都想看看下面的,可條件都差不多,那萬一下面沒好的,到了這地兒可不興後悔的,姑娘的花兒也別藏了,你看這小夥子多好,看這身材,啊哈哈……以後可有福氣了,牛都不用買,百畝地算什麼?那就是眨巴眼的功夫!你們呀,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嘖嘖,趕緊啊……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
喜婆子喊了半響,終於,新娘那邊有人動了一下,有一位新娘手指顫抖的從人群裡丟出一朵紅花兒,硬是砸到新郎腦袋上。
“哎呀,大喜大喜!趕緊的,去請出來啊!”喜婆子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只要開張了,就不怕沒以後的買賣,她是樂顛顛的從一邊揪出一個大紅綢子,一頭給了新郎,又走到新娘隊伍里拉出這位好姑娘,將綢花兒塞在姑娘手裡再看看腰上的牌子道:
“這就成事兒了啊!趕緊帶走,趕緊走!那邊拜堂去!甲隊三十號姑娘齊大妞家來了嗎?來了嗎?齊大妞家的!”
人群裡有人喊了一聲來了,接著一對滿臉震驚的爹孃,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家姑娘竟然這麼大膽,也是,二十三四了,再不嫁結成仇怨了。
喜婆子促成了一對,趕緊著請下一位上來。今兒三百個呢,她們十個喜婆子要輪著上。
新人下臺,又有新的喜婆子帶著這一對新人,先拿牌子領了黃澄澄的十貫嫁妝,新娘父母還能得一貫離娘肉錢算作聘禮。這一貫是人家顧茂昌自己出的,都是他帳下的弟兄,長官嗎,多少也要給個意思啥的麼。
哎,這就是意外之喜了。
拜堂的臺子就在顧昭屋子前,那喜婆子帶著新人來這邊拜祭了天地,拜祭父母,再拜謝長官顧昭。顧昭高興,也是每對新人賞了一貫錢,這也是意外之喜,不過他卻是要收買人心的。今後,遷丁民那邊有多少新政要施行,到時候就要靠這些人了。別小看這些卒兵,到了下面,都會安排里長職稱,這也是第一批人必然要用顧家軍的原由。
隨著羊皮鼓風囊呼呼吹著大灶作響,那齊大妞家的親戚鄰居便上了席,竟滿滿坐了三桌子人。一聲清脆銅鑼敲過,一大盆子熱乎乎,油汪汪發著沁人香氣的盆菜連同五斤黃酒就上了席。
李元吉端起酒碗先來慶賀了第一碗酒道:“恭喜二位,佳偶天成,今日親友儘管吃,吃完只管要,盆菜饅頭管夠呢!”
齊大妞如今已經揭了蓋頭,新郎姓王,名曰三蛋。王三蛋一看自己家新娘,雖不是美人,卻也端端正正的長的齊整,就是瘦了點,沒事兒,帶回去好肉好面的養幾日,明年抱兒子那是沒問題的。
齊大妞看看王三蛋,想必是心裡滿意的,雖說大了一輪,可是,看這身形一準兒是個能幹的,可不要像她老子那般沒出息,給家裡混頓飽的都困難,如今家裡還是凹民丙等呢。
王三蛋如今也去了剛才的羞澀,看到媳婦心裡已然喜得不成了,他墨跡半天,想說點啥,卻沒編不出半句好聽的,他只能傻乎乎的撓撓後脖頸,從懷裡取了一個足足的銀鐲子出來,套在他媳婦胳膊上道:“你……你帶著吧,以後過好了,給你打金的。”
他媳婦頓時哭的眼淚汪汪的,王三蛋看的真他媽的招人疼。媳婦就是好,嫩嫩的……花一樣。
“那,女婿……咱,咱吃唄?”
齊老漢看著自己家小子都嚥著口水,這都多少年沒見肉了!齊老漢也忍不住了,逃荒十多年了,就沒見過這頓足的,那盆子裡油汪汪的塊塊紅肉,比看女婿還吸引人。
“吃!吃!”王三蛋高興,端起酒碗跟老丈人碰了一下,才想說點啥,可惜那邊的人早就按耐不住,一時間筷子齊飛,便什麼都顧不得了。
王三蛋心疼媳婦,他在軍營裡混吃慣了,就一伸手拿了空碗,去後廚央求大廚給他媳婦弄碗全紅的肉塊。
齊大妞捧著碗又哭了一頓。
不提王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