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看到這滿府上下如今都很喜歡允淨。”顧昭先開了口。
顧巖點點頭,看了一下弟弟的臉色問道:“難道弟弟對他有些看法?”
顧昭搖頭:“並沒有,只是有些旁個的看法,與哥哥說一下,你聽聽就是了。”
顧巖忙坐好,一副認真聽取的樣子。
顧昭看看遠處,心裡理了一下便道:“我來這上京,也快兩年,雖素日不愛出門,可是也聽說過不少大世家的閒話,那些名門世家,任那一家都是三五百年詩書的潤養,侵入骨頭的風雅,流入血液裡的教養。
如今……顧家若是想保護住今後的地位,再去學習詩書禮樂,贏往這一等世家豪門裡擁擠,在弟弟看來,卻是遲了,最起碼,在你我活著的時候,是看不到結果的,興許以後茂德死了他也看不到。”
顧巖詫異,道:“難道?讀書學禮,卻不對嗎?”
顧昭輕笑:“人道,術業有專攻,咱家起家不足百年,還是武起。如今便是再努力,在世家眼裡,還是不如主枝。哥哥也看到了,那主枝處處不如咱家太多,可是如何?還是看不起你我,當我們是一屆武夫,粗鄙不堪!”
顧巖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不但自己家,當今天子家又如何?世家一樣是看不起的。旁人說做官,無論是自考,還是察舉,世家子弟,先天便比寒門多了一條路,更不說人家幾百年深入骨髓的文化教育,這一點就是怎麼拍馬,也是趕不上的。
“那弟弟看,該若如何?”顧巖請教。
顧昭看看院子裡的古槐,笑笑道:“兵事傳家,武閥豪門!該從這世起,家中嫡系,只走武門,只出武將,只研武事,時時刻刻,要準備著為君排憂才是!君不用便罷,若用,必是顧家!
詩書之道,略懂即可,既比不上,便不去比。如此,不出一代,咱家的大基礎便有了,趕上世家豪門,不過十幾年的功夫。”
顧巖又問:“可是,如今學歪的也已不少了。”
顧昭輕笑:“那個不急,茂德已經想了辦法,前幾日還商議這事兒呢,安排一下就是,只是這能抓著的這一代卻不要荒廢了。大哥想想,您如今定下,那就是祖宗的規矩,若要茂德去改,便是千難萬難,那後面只會磕牙的族老可不少呢。”
顧巖不說話,坐得很久,眼前越來越開朗,他終於還是放下了心裡最沉甸甸的東西,如此……就好。想到這裡,他回頭,站起來衝著弟弟深深一鞠,道:“只是阿弟又把好處,平白讓給哥哥,我這心裡……。”
顧昭站起來,故作深沉的拍拍他哥肩膀:“哎,你這個老傢伙,心裡已經美的不成了吧!”
顧巖想了下,點點頭:“嗯,確實有些。”
顧昭切了一聲,便說起旁個話題。他這麼做,有自己想法在裡面,如今為難些,卻也是為了一輩子的大樹底下好乘涼的百年基業,當然,這一點他是不會跟阿兄明言的,他卻不知,自己這一番推動。
平洲巷顧家便有了傳世的精髓,顧家的大方針便一代,一代的繁衍而下,從未再更改過。
十五年後,邊疆部落彙集,終成大梁隱患。那刻,天子震怒,揮手點兵,只平洲一顧,便出了五位少帥,二十多位少年將軍,軍師。頓時,天下震撼!也經此一役,顧家走向了武閥豪門之路。直至歲月流淌,帝國湮滅,天子之位歲月更替,可平洲顧,卻從未在朝堂消逝過,後世史書,對於顧家將的研究,終成一門學科直至千年之後。
不說顧允淨如何跟顧茂昌,顧茂丙,還有家中的兄弟腰跨刀筆袋子,一起去了國子學。
只說這個夏季七月末,畢梁立帶著一眾家丁,連帶愚耕先生一起去南地。
表面上,畢梁立此去是接自己的親眷,捎帶看望傻了的老父親。
他此去,卻是帶了一套,費了顧昭全部心血,由顧茂丙執筆,顧昭用這個地方沒有的瘦金體抄錄寫完的《降世錄》。
這本書,全書並未有顧昭想的那麼巨大,不過五六萬字而已。既沒有用顧昭的演義寫法,也沒有用顧茂丙的戲曲寫法。它使用的表述方式,卻是一般史官記錄歷史重大事件的簡約寫法。
便是如此,也是前後修改了將近十五次,來回潤色彌補才完成的。
畢梁立此去,會先到南方的莊子安置。接著,他會去一個地方取了最上等的赤金,去南邊深山的寨子。那邊寨子多有少數民族在那邊世代繁衍,在寨子裡又多有不識文字,擅作銀器,金器的手工匠人。
正巧,畢梁立的相好是個女寨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