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知了在郡公府自省堂外的槐樹上有氣無力的叫著。前幾日,這自省堂還叫還叫空山雪,如今卻被改了名字了。
天氣悶熱,顧昭卻穿著一身郡公正式的紫袍服,渾身是汗的跪在自省堂的地當中。在他眼前的一張新桌子上,放著兩塊靈牌,一塊是他爹前郡公爺的,一塊是他生身孃親岳氏的。
陶若看看天氣,又看看遠處畢梁立一臉焦急的來回在槐樹下打轉的身影,他也無奈,老國公爺說話了,一日罰七爺跪一個時辰。至於為什麼罰他,除了這兄弟倆,沒人知道。
時間慢慢過去,總算是到了時候,陶若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他這活兒不好乾那,現在郡公府從上到下看到他都不怎麼給好臉,以往那做陶爺爺的款,怕是在這府裡,就在也沒有了。
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陶若推開自省堂的門問裡面:“顧昭!今日你悔了沒有?”
顧昭不說話,依舊趴在那裡。他身邊堆了成堆的粗麻紙,手裡還拿著一支羽毛做的筆,正在劃拉什麼。
“七爺,你好歹應小的一聲,小的回去交差呢。”陶若喊了好幾聲,終於低聲哀求起來。
顧昭還是不理他,依舊寫呀,寫呀,好不容易寫完了,卻忽然覺得屁股後有風,一回頭,陶若弓著腰,滿頭是汗的不知道怎麼了。他奶哥,指揮著細仔,新仔,一人手持一個巨大的蒲扇,正對著他扇風呢。
“時候夠了?”顧昭問。
新仔一把丟了蒲扇,嘴巴忙不迭的道:“爺,早夠了,早夠了,您趕緊回去換一身吧,瞧這一身汗出的,別悶出痱子來。”
顧昭點點頭,扶著膝蓋站起來,他年輕力壯的,最不怕的就是熱。
陶若見他站起來了,便鬆了一口氣,也不等顧昭問話,忙告退狂奔而去,難為他那麼大年紀了,還跑這麼快。
陶若一路狂奔的跑出郡公府,才一出角門,那後面便傳來咣噹一聲,大力關門的聲音,也難怪了,他每天過來,監視人家主人跪一個時辰,誰能歡迎他吖。
蹲在里巷口子的一個青衣小奴,見到陶若出來,忙順手將拴在一邊大樹上的驢子韁繩解了招呼:“陶爺爺,你出來了。”
陶若鬆了一口,是呀,總算出來了,再不出來他被那一院子的白眼都要甩死了。
接過韁繩,陶若正要上驢,里巷那頭的旮旯裡,卻悄悄地晃出一個人,這人一路小跑,跑到陶若面前,先是咳嗽了一聲,陶若早就看到他了,但是這人不提醒他還真不想打招呼。
“呦,三爺啊。”陶若做出要下驢的動作。
顧茂峰忙攔住:“哎哎,快免禮!可不要了,陶叔叔跟過爺爺,那與那旁人不一樣。”
陶若笑了下,看看遠處郡公府的大門,心裡翻來翻去的想了半天,還是扶著小奴的手,下了驢對顧茂峰輕輕施禮:“三爺,您怎麼在這裡呢?”
恩,他怎麼在這裡呢,那日,若不知這傢伙多嘴,顧巖如何會來?他本想巴結一下他巴結不上的小叔叔,再回去賣個好給他爹,這下子,兩邊都得罪了。以往他來郡公府,這府裡上下因他是國公爺的兒子,便都很尊重。郡公府與國公府那交情是不一樣的。
如今好了,角門都不叫進了。
趕緊虛扶了一下陶若,顧茂峰小聲打探:“今兒……見到小叔叔了?”
陶若點點頭,卻不回答,這話就不該是顧茂峰問的,這位三爺可與他一奶同胞的哥哥顧茂明不同,對外,人家是知書達理,仿若顧家四兄弟最有出息第一人,他就是投錯了胎,成了庶出,不然這裡沒有茂德什麼事兒。
私下裡呢,再沒有比陶若看的更明白的了,這位爺小氣,自私,刻薄,一點虧都不吃,就長了一張嘴,一副假臉皮。人吧,誰能沒點毛病,顧茂峰的毛病都隨了嬌紅,可這話,陶若不能跟國公爺明說啊,人老公爺對自己這四個兒子還都挺好的,就是對老大顧茂德嚴厲些。
“回三爺,見到了。”陶若又低頭回話,顧茂峰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小叔叔,還跟我爹慪氣呢?”顧茂峰小心翼翼的探聽。
待陶若抬頭,依舊是笑眯眯一副老好人的樣兒:“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三爺,時候不早了,老奴要回去回話兒,您看?“
顧茂峰跺跺腳,來了一句:“哎,小叔叔也是,我爹老糊塗了,他怎麼也糊塗了,這不叫別人看笑話嗎?”
陶若一拉驢韁繩,來了一句:“三爺,外人不知道這事兒!”
顧茂峰呆了一下訕訕的笑笑:“是,這事兒就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