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蕾聲音略顯沙啞的吩咐道。
“是,小姐!”若梅憋著嘴,回話得卻是,那一個輕快啊。
裴曉蕾瞥了一眼,自己身邊這越來越放肆的貼身侍女,嗔道:“你還笑,再笑下去下去,嘴巴都勾耳朵上了!”
若梅這些日子對裴曉蕾的性子,也應該摸透了個一二。被自家小姐這樣明著一點破,竟也不慌,而且不但沒收斂,反而更加沒點奴婢樣的朝著她眨了眨眼,語氣調侃的打趣道:“其實啊,現在奴婢的嘴巴就算是勾到了頭頂上,也都沒有關係,奴婢只要一想到不久後,會出生的小小姐和小小少爺就開心得不得了!”
小小姐和小小少爺?裴曉蕾聽了一怔,沒有再理會若梅。下意識的,也低頭雙手撫住小腹,偏頭沉思起一個自己從來沒有思考過的問題,這麼頻繁激烈的歡愛,也許自己的身體裡,真的已經有個小生命在孕育了也不一定。
孩子嗎?腦海了閃過四個男人的模樣,她溫柔的一笑,不知道他們會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呢?
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呢,裴曉蕾見不得若梅那一副眉開眼笑,像是她已經身懷六甲,馬上就要瓜熟蒂落了的模樣,惱著換了個話題問道:“二師兄呢?”
“二少爺還在睡,林德一直在看著呢!您別擔心!”若梅知道她臉皮薄,也不敢再繼續造次,便一邊細細的為她梳妝,一邊小聲的回答道。
“我去看看他!”裴曉蕾站了起來,半晌,復又坐下,道,“若梅,你先去備水,我要先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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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梅瞭然的點點頭,應聲退下。離開的時候,還不忘把門帶上,把小姐身上那股尚未散去的□味,隔掩去。
沐浴更衣,用過午膳,已經是未時!一頓梳整下來,裴曉蕾不管是精神還是體力都好了許多,便挪著小步子去看善醫。
林德見她進來,連忙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能商還在睡,原本慘白的臉多了些血色,她坐在他床前,便開始為他的手腳做一些簡單的物理按摩。這本是林德的工作,前些日子她身體恢復了健康後,便已轉由她接手。剛開始的幾日,她每次觸控到二師兄瘦弱乾枯的四肢,心裡頭就發酸,夜半獨處,每每思及,眼淚卻總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當年,在山莊裡,她還是疾病纏身的時候,經常一昏睡就是三五日,每次醒來,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都是二師兄。有時候,偶爾半夜轉醒,望著靠椅子上,下巴冒著胡尖兒,一臉疲憊的他,心裡總是覺得不好受,那會兒,對他說不上是情愛,只是覺得自己如此的身子太過拖累旁人了 。偷偷的,心裡也曾想說,若是就這樣一睡不醒就好了。
以前不覺得自己的想法自私,一日一日的漸漸疏離身旁的人,總以為這是為了他們好,總以為如此這般的,以後自己若真的離開了,他們也不會太過難過。
直到今日,物轉星移,換作心愛的他一身重傷的躺在床上,受盡病痛的折磨,而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那種的刺骨錐心之痛,根本無法為外人道知。思人及己,這才明白,當日,她親手一個一個的把他們趕離自己身邊,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把手臂放回被窩裡,掖好被沿,她靜靜的望著他。曾蘅子臨走前曾說,過幾日他便會醒過來,但是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幾日後又是幾日,他卻依然一點轉醒的跡象也沒有。
她的心,慢慢的,開始慌起來。
“二師兄!”她輕輕的撫過他的削瘦得凹下去的臉頰,低低的喚了一聲,“我念書給你聽,好不好?”
他的睫毛輕輕的顫動的一下,眼睛卻依然緊緊的閉著。
裴曉蕾嘴角扯出一個不甚自然的弧度,把他眉間的這點顫動當作是同意的答案,便拿起床邊的書,翻開之前折起的一頁。
清冷的聲音在屋內響起,一字一字,一句一句 ,一行一行,一段一段……
師祖曾讓她多陪著二師兄說說話,說是這樣可以刺激他的神經,對腦袋好。此後,她便一直記得,無論多忙,總要陪著他說說話,或者給他念唸書。
嘀……嗒……一滴豆大的淚水落在書頁上,默默的化開。
她低著頭,吸了吸鼻子,手掌用力的捂住嘴巴和鼻子,不讓哭泣聲跑出來。
有句話,自從師祖說,在睡眠中休養對二師兄恢復有好處,她便一直不敢在他床前說,怕他會聽到了,會驚擾了他的休養。但是其實,其實,她真的很想,很想他可以睜開眼睛看她一眼,哪怕是隻是一眼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