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才回信,“我的好妹妹:住在魏爾倫家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他家過得很舒服,每個房間都有煤油燈!吃的也不錯,甚至比餐廳裡20法郎的菜還要好!我在巴黎認識了一些人,有些還不錯,但另外一些可不怎麼樣!”他沒有具體提到他在巴黎都遇到了什麼事情。
維塔麗心想,阿瑟真可憐,不知道真正的美食到底什麼價格,也沒吃過。
阿瑟每週都會寫信回來,即使不是給母親寫信,也會給維塔麗寫信,將他的新詩都抄寫下來,寄給她。
他幾乎不說在巴黎的事情,只是說,巴黎果然是人人嚮往的聖地,要想出名,必須到巴黎來。他10月20日年滿17週歲,魏爾倫帶他去一個名叫埃迪安·卡爾雅的朋友那裡,給他拍了一張半身肖像——他終於剪短了頭髮,臉上還帶著嬰兒肥,雙頰鼓鼓的,看著像是隻有14歲,根本不像是個17歲的少年。
他知道外面的人都“以貌取人”,也“以衣取人”,所以帶去了自己最好的一套外套,包括兩件細棉布的帶褶襯衫。維塔麗上次去巴黎,也給他買了一些衣服,其中就有這兩件襯衫。他個子還沒怎麼長,仍然只有1米6,這使得他看上去更顯得年幼了。
他把照片寄回家裡,維塔麗看到照片,心想他看著那麼年輕,那些已經開始出名的詩人,會把他當成具有同等地位的“男人”來看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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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塔麗在皮埃爾先生家的學習卓有成效。
一些知識點雖然看書是能夠學到,但不可能是全部,要有人分析給你聽,不然還需要教師幹什麼呢?也不需要什麼學校了。
維塔麗自覺受益巨大,阿瑟的課本慢慢也就能看懂了。
她的閱讀量漸漸增加,晚上吃過飯就回房看書。她費勁說服媽媽僱傭了一個家務女僕,因為蘭波太太現在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店裡,家裡也確實必須僱傭一個女僕,清潔打掃做飯,不然她可忙不過來。
有了家務女僕之後,維塔麗基本就不做家務活了,可以將時間都放在學習上。伊莎貝爾羨慕得不得了,11月中回家之後,也跟蘭波太太嚷嚷,不想去修道院女校,想跟維塔麗一樣,在沙勒維爾找個私人教師上學。
伊莎貝爾是1860年6月1日出生,現在11歲半。
修道院女校環境不好,維塔麗也不捨得小妹妹總待在那種學校。伊莎貝爾也是個聰明的女孩,不過,當然沒有維塔麗這樣學什麼都很快。
蘭波太太主要考慮的是,伊莎貝爾該學習女孩子必須要學的一些技能,她因為自幼失母,很多姑娘家應該學會的家務都不會,比如女紅,比如做一手好菜,比如一些必備的數學計算能力,等等。
維塔麗雖然不覺得女孩子就只能學習做家務,但也不反對,畢竟多學一點生活技能也沒什麼壞處。皮埃爾先生不收太年幼的學生,至少要年滿12歲,還要經過學業水平考核。於是她跟蘭波太太說,明年就不讓伊莎貝爾去修道院女校了,她們可以在沙勒維爾找一個女老師,讓伊莎貝爾先去學點家政技能;總之等到明年初春再說。
伊莎貝爾快快樂樂的在家裡待著,有時也去店鋪裡幫忙。
維塔麗也把怎麼記賬教給妹妹,教她用算盤。算盤不是中國獨有的,很久以前羅馬人就開始用算盤了,形制跟中國算盤不太一樣。現在維塔麗弄來的算盤,是從東方傳來的上二下五“十三柱算盤”。
伊莎貝爾對學習記賬、珠算興趣很大,學的也很快,不用一個月就學會熟練使用算盤來算賬了;記賬也記得又快又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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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的巴黎生活經由一件有點奇怪的事情,被暴露在沙勒維爾蘭波家面前——有人給他們寄來了一份11月16日的《人民君主》報,上面有一篇極為諷刺的文章,說看到“詩人保羅·魏爾倫手挽著一個迷人少年的胳膊,就像在家裡那樣,邊走邊聊……那少年就是蘭波小姐。”
蘭波太太沒有看懂這篇文章,但用“小姐”一詞提到阿瑟·蘭波,顯然並不是出於什麼好意。維塔麗則是十分生氣。
對方匿名寄來了報紙,意思很顯然,就是想讓蘭波的家人知道少年蘭波在巴黎是個什麼德性。
“他到底在說什麼?”蘭波太太不安的擰著眉頭。
“沒說什麼。”維塔麗很快收起報紙。
“他們不喜歡阿瑟?”
“阿瑟是‘外人’,對他們來說,想要接受一個比他們年輕很多、又有他們不具備的天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