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的,但是,當他接到致敬信時,仍然感到不安。
黃克誠說道:“這本來是應該的事,黨中央還特別發了給我的致敬信。
我感謝黨。我老了,今年八十三歲,再過十幾天就進入八十四歲了。俗話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找自己去。這麼老才退是不適當的,早就該退了……“
晚年,黃克誠一方面頑強地同疾病作鬥爭,一方面以堅韌不拔的毅力為黨和人民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他雙目失明,行動不方便,但仍然利用同身邊工作人員和來看望他的同志談話的機會,瞭解各方面的情況,關心國家的經濟建設和人民的生活。
他為祖國欣欣向榮的新氣象感到振奮,對改革開放抱有殷切期望,認為前途光明;同時,也對黨內和社會上出現的種種腐敗現象而痛心疾首。
黃克誠病重臥床以後,工作人員勸他說:“黃老,您現在要安心靜養,不要談話,也不要聽讀檔案資料,等康復以後再說。”
“請你們理解一個八十多歲老人的心情,我的時間不多了,還等待何時?”黃克誠懇切地說。
說著,他又輕聲吟誦起“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的詩句。
當他自知已完全喪失了工作的能力時,便拒絕治療和用藥。
醫務人員百般勸說,他仍堅持不讓。
“我已經不能為黨工作了,請你們不必為我浪費國家錢財了,把藥留給能工作的同志用吧。”黃克誠對醫務人員和周圍的同志們說。
“你對黨和人民曾經作出了很大貢獻,人民希望你多活幾年,對你進行治療不是浪費,這是人民的心意啊!”同志們對他說。
“一個人不能工作了,無所事事,還活在世上,又有何益?”黃克誠嘆了一口氣,眼睛似乎在凝視著什麼。
黃克誠多次以拉法格晚年自己結束生命的事例,要求不要對自己進行搶救。
但是,人們怎能忍心眼看著他受疾病的熬煎而不去治療搶救呢?萬不得己,只好找幾個身強力壯的警衛員,強按住他的手腳,為他注射、輸液、輸氧。
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難免有疏忽和意外,黃克誠常常趁人不備,突然將輸液針頭從身上拔掉。
黃克誠在施行了幾次大手術以後,雖然頭腦還清醒,但己不能發出聲音說話,進食和呼吸都要靠儀器。
他離開手術檯進入病房清醒過來後,就把呼吸機的管子拔掉。護士替他安上,他再次拔。這樣,只好由幾個小夥子按住他的手腳,再插上呼吸機。
一個一輩子為了人民的利益出生入死嘔心瀝血而終生過儉樸生活的大將,連到晚年病重時吃藥打針都感到是一種浪費,這似乎令人難以理解。
但是,黃克誠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心中始終裝著人民群眾,而唯獨沒有他自己!
1986年深秋。北京。三○一醫院。
太陽透過玻璃窗,鑽進了病房,依偎著黃克誠。
這是黃克誠解除“監護”回到北京後第十七次住院,也是最後一次住院。
這天,他躺在病床上,藉助900B呼吸機平穩地呼吸著。不時地,他眉宇間露出一絲笑容。
“黃老今天氣色很好。有什麼特別高興的事嗎?”有人問。“今天是黃老的八十四歲生日,下午全家人都過來祝賀。”“就他家裡人來嗎?有沒有其他祝壽活動?”又有人問。“黃老過生日從來不告訴人,知道他的生日的人來祝壽他也一律謝絕。這些年來,他在病房裡過的生日少說也有七,八次,每次都是這樣。”
三○一醫院的醫務人員對黃克誠十分欽佩。這些見過大世面的高於病房的醫務人員,見過某些人在病房裡興師動眾,大張旗鼓祝壽的熱鬧非凡的場面。相比之下,黃老就是顯得有些“寒酸”了。
黃克誠過生日,都是自己掏錢買點生日蛋糕,由他切開,有時病得難以動手就請護士或他的老伴切開,分給大家分享。
有一次,單位特地在一家飯店給他安排好了生日宴會,他卻拒絕了。何必那麼鋪張浪費呢?脫離了群眾,生日活動過得再熱鬧,也是空虛的。黃克誠總是這樣認為。
下午,探視時間到了。走廊裡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黃克誠的夫人、兒女和小孫子們,提著兩盒大蛋糕走來了。
“爺爺,祝您生日快樂!”黃克誠的小孫子黃健,一下子撲到他的床頭,抓住他的手,對著他的耳朵奶聲奶氣地說。
“我們看您來了,祝您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