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上班做事,星期天才畫畫,他們叫自己素
人畫家。我們週末打魚,所以是素人漁夫,也不錯!”
“你花樣真多,捉個魚也想得出新名字出來。”荷西雖然不感興趣。
休息夠了,我們分三次,將這小山也似的一堆魚全部吊上崖去,放進車廂裡,上面用小
冰箱裡的碎冰鋪上。看看烈日下的沙漠,這兩百多里開回去又是一番辛苦,奇怪的是,這次
就沒上幾次好玩,人也累得不得了。車快到小鎮了,我輕輕求荷西:“拜託啦,給我睡一覺
再出來賣魚,拜託啦!太累了啊!”
“不行,魚會臭掉,你回去休息,我來賣。”荷西說。
“要賣一起賣,我撐一下好了。”我只有那麼說。
車經過國家旅館城堡似的圍牆,我靈機一動,大叫——停——。
荷西煞住了車,我光腳跑下車,伸頭去門內張望。“喂,喂,噓——。”我向在櫃檯的
安東尼奧小聲的叫。“啊,三毛!”他大聲打招呼。
“噓,不要叫,後門在哪裡?”我輕輕的問他。“後門?你幹嘛要走後門?”
我還沒有解釋,恰好那個經理大人走過,我一嚇躲在柱子後面,他伸頭看,我乾脆一溜
煙逃回外面車上去。“不行啦!我不會賣,太不好意思了。”我捧住臉氣得很。“我去。”
荷西一摔車門,大步走進去。好荷西,真有種。“喂,您,經理先生。”
他用手向經理一招,經理就過來了,我躲在荷西背後。“我們有新鮮的魚,你們要買不
買?”荷西口氣不卑不亢,臉都不紅,我看是裝出來的。
“什麼,你要賣魚?”經理望著我們兩條破褲子,露出很難堪的臉色來,好似我們侮辱
了他一樣。
“賣魚走邊門,跟廚房的負責人去談——。”他用手一指邊門,氣勢凌人的說。
我一下子縮小了好多,拼命將荷西拉出去,對他說:“你看,他看不起我們,我們別處
去賣好了,以後有什麼酒會還得見面的這個經理——。”
“這個經理是白痴,不要怕,走,我們去廚房。”
廚房裡的人都圍上來看我們,好像很新鮮似的。“多少錢一斤啊?”終於要買了。
我們兩人對望了一眼,說不出話來。
“嗯,五十塊一公斤。”荷西開價了。
“是,是,五十塊。”我趕緊附和。
“好,給我十條,我們來磅一下。”這個負責人很和氣。
我們非常高興,飛奔去車廂裡挑了十條大魚給他。“這個帳,一過十五號,就可以憑這
張單子去帳房收錢。”“不付現錢嗎?”我們問。
“公家機關,請包涵包涵!”負責買魚的人跟我們握握手。我們拿著第一批魚賺來的一
千多塊的收帳單,看了又看,然後很小心的放進我的褲子口袋裡。
“好,現在去娣娣酒店。”荷西說。
這個“娣娣酒店”可是撒哈拉大名鼎鼎的,他們平時給工人包飯,夜間賣酒,樓上房間
出租。外表是漆桃紅色的,裡面整天放著流行歌,燈光是綠色的,老有成群花枝招展的白種
女人在裡面做生意。
西班牙來的修路工人,一發薪水就往娣娣酒店跑,喝醉了就被丟出來,一個月辛苦賺來
的工錢,大半送到這些女人的口袋裡去。
到了酒店門口,我對荷西說:“你進去,我在外面等。”等了快二十分鐘,不見荷西出
來。
我拎了一條魚,也走進去,恰好看見櫃檯裡一個性感“娣娣”在摸荷西的臉,荷西像一
只呆頭鳥一樣站著。我大步走上去,對那個女人很兇的繃著臉大吼一聲:“買魚不買,五百
塊一斤。”
一面將手裡拎著的死魚重重的摔在酒吧上,發出啪一聲巨響。
“怎麼亂漲價,你先生剛剛說五十塊一斤。”
我瞪著她,心裡想,你再敢摸一下荷西的臉,我就漲到五千塊一斤。
荷西一把將我推出酒店,輕聲說:“你就會進來搗蛋,我差一點全部賣給她了。”
“不買拉倒,你賣魚還是賣笑?居然讓她摸你的臉。”我舉起手來就去打荷西,他知道
理虧,抱住頭任我亂打。
一氣之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