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尼格總理對賽斯—英夸特和格萊賽——霍斯特瑙說,希特勒關於延期舉行公民投票的要求業已獲准。與此同時,他們不得不廣泛地採取諸如晚8時開始宵禁等安全措施。兩位使者表示關切,退身外出,給戈林打電話傳訊息去了。(這次的電話記錄,以及爾後幾天內柏林與各國首都通電話的記錄,是盟國當局在帝國總理府發現的。)
“許士尼格總理的這些措施是完全不能令人滿意的。”戈林回答說。話一說完,他便撂下電話自己考慮問題去了。
他原應與希特勒商議的——據巴本說,希特勒此時差不多已“處於歇斯底里狀態”——但他未這樣做,只管自行其事。下午3時多一點兒,他又與賽斯—英夸特通話。“柏林絕不能同意許士尼格總理所作的決定。”他說。在愉快的外表下埋藏著陰險的戈林要求許士尼格及其內閣立即辭職。他也重複了這個要求:給柏林發個電報,請求德國援助。
兩位部長莊嚴地返回辦公室。閣僚們已在那間大辦公室裡集合等候。“臉色慘白,心情緊張”的賽斯—英夸特,開啟筆記本,傳達了戈林的最後通牒。接著,眾人便七嘴八舌地向他提問,弄得他無處藏身。“別問我”,他痛苦地回答說,“我不過是鸚鵡學舌,是女電話線務員罷了。”他補充說,在2小時內,如他自己不被任命為總理,德國軍隊就會開進奧地利。
在維也納,一切如常,似乎並未發生任何事情。飛機在城市上空盤旋,撒下的傳單鋪天蓋地,敦促公民們於星期天投“贊成”票。街道上,“祖國戰線”的卡車隊開過時,人們高喊愛國口號,揮動手絹,向它們致意。連素不相識的人們也用“奧地利”彼此問候。一時間,全國團結一致了。猛然間,各家電臺播出的快樂的華爾茲舞曲和愛國進行曲全部停止了。代之而來的是宣佈一道命令:凡1915年出生的未婚預備役軍人立即報到入伍。過了不久,頭戴鋼盔計程車兵坐著卡車,像流水似的開赴德國邊境。
在絕望中,許士尼格向倫敦求援。在向倫敦說明他如何屈服於希特勒的要求以免冒流血之險後,他要求“英國政府立即告訴他應如何行動為宜”。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封電報被送至張伯倫手中時,他正在唐寧街10號設午宴款待裡賓特洛甫夫婦。張伯倫冷冷地將裡賓特洛甫請進書房,說他自己和新任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勳爵“有句話私下談談”。“這次討論”,裡賓特洛甫在向希特勒彙報時說,“是在緊張的氣氛中進行的。平常沉得住氣的哈利法克斯勳爵比張伯倫更加緊張,而張伯倫至少在表面上顯得泰然自若和頭腦冷靜。”英國首相念完維也納發來的電報後,裡賓特洛甫“聲稱他對此情況一無所知”,還表示懷疑這些報告是否屬實。他補充說,如果屬實,“和平解決”的辦法或許為最佳。
這番話已足以撫慰一個決心與希特勒友好相處的張伯倫了。即使他的外交大臣氣憤地指責說,許士尼格“已受到入侵的威脅”,張伯倫還是同意裡賓特洛甫的看法,說眼下沒有德國動武的證據。之後,張伯倫便叫哈利法克斯勳爵發電給奧地利政府——這封電報想必令他畏縮無疑:“英國政府無責任為總理閣下采取任何會將其國家暴露在危險面前的行動提出忠告;英國政府也不能保證保護(奧地利)不遭危險。”
許士尼格並不抱幻想,不指望英國或義大利會予以援助。他約於下午4時提出辭職。米克拉斯總統勉強接受了他的辭呈,但斷然拒絕執行關於委任賽斯—英夸特為總理的命令。他挑選警察局長為總理,但遭拒。武裝部隊總督和前基督教社會黨政府總理也婉言謝絕。由於無人肯任此職,米克拉斯總統便勸許士尼格再作考慮。他拒絕了,說他不參與“該隱為再次殺害其弟亞伯作準備,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據《聖經》,該隱與亞伯系亞當與夏娃之長子和次子——譯註)然而,但當米克拉斯驚異地回答說“我明白大家都拋棄我”時,他勉強同意作為退位總理留任,直至委派了新政府首腦時為止。說完,他便退回辦公室,開始收拾辦公桌。
下午,隨著天色慢慢黑下來,總理府內的感情壓力也變得幾乎無法忍受。柏林的壓力,特別是戈林(他倒是如魚得水)的壓力,在不斷增加。下午5時,陸軍元帥在電話裡向一名地下納粹領導人,奧迪羅·格洛博茨尼克大聲疾呼,說新內閣必須在7時30分前組成。戈林說,晚7時30分,賽斯—英夸特必須向元首打電話,說新內閣已組成。接著,他便口述了一份包括他妹夫在內的內閣部長名單。數分鐘後,賽斯—英夸特親自與戈林通話,說米克拉斯已接受許士尼格的辭呈,但堅持讓一前總理接替他的職務。戈林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