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想死……無論有多麼艱苦難混,我也絕對不會自殺……我曾經答應過為我擋蟲子的老婆,我一定要活到重見陽光的那一天……這是我對她最後的承諾!”
忽然間,角落裡又傳出了一個顫抖的聲音,那是一名中年男子,頭髮蓬鬆散亂,滿臉都是凍瘡,凍瘡已經開裂,流出了黃sè的膿汁,可以想象,這名男子每動彈一下臉上的肌肉都會刺痛難忍。
他的一隻手已經齊肘而斷,是被鐮刀甲蟲給生生咬斷的……正是因為斷了一隻手,所以這名中年男子才會落魄到混在這個難民隊伍裡,畢竟其他團隊都不願意跟他組隊,更不願意分出一份糧食來給這個廢人!
“老梁,咱們繼續苟延殘喘,又有什麼意義呢?”老男人的渾濁眼睛閃耀著悲哀的光芒,唏噓道。
“就算沒有任何的意義,也不能輕言去死!自殺的人……都是懦夫!我當了半輩子的公務員,唯唯諾諾,在人事單位裡聽著領導的話,工作穩定是穩定,但我從來都沒有自己的話語權,領導叫我往東,我絕對不敢向西,混吃等死三十年,買了房子買了車,討了老婆生了兒子……但這些全都沒有了,是的,沒有了……可我還是要活下去,我已經不是鐵飯碗的公務員,二十個掙扎在廢墟里的殘疾人……但殘疾人又怎麼樣,殘疾人照樣可以活出個尊嚴來,我身體健康的時候都沒有反抗過領導,沒有反抗過母老虎,現在,我就要反抗這個殘酷的世界,我相信……我不會這麼容易就倒下的!”
老梁的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如果是在會議上,必然會獲得雷霆般的掌聲,但整個狗窩裡的人都早已經麻木,被這個人吃人的世界給嚇得像條死狗,再也提不起半點勇氣,又怎麼可能會因為老梁的話而產生共鳴?
“老梁……你又要到廢墟里去翻東西?”
“對!”
“但你只有一隻手……翻得動嗎?”
“一隻手也是手,除了手,我還有一雙腿,不是嗎?”
“可是……”
“我昨天就在廢墟里翻出了一盒罐頭,因為餓得緊……所以吃光了,抱歉我沒有拿回來跟大家一起分享……今天我打算早點出去,從早上翻到晚上,應該可以翻出更多食物才對,翻出罐頭的那個地方,以前可能是個倉庫,下面肯定埋藏有不少罐頭的……”
“啊?真的?”
就在整個狗窩裡的人都驚訝之際,老梁忽然間臉sè大變,捂著肚子痛苦地呻吟起來,滿是汙穢的身體更是就著地面開始打滾,汗如雨下。
看到老梁這般痛苦,老男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苦笑道:
“老梁吃的罐頭……估計已經變質很久了……他是吃壞了肚子……”
聽到老男人的話,狗窩裡的人都嘆息起來,原本還因為“不少罐頭”的好訊息而燃起的激情徹底熄滅,罐頭雖好,但那畢竟只是老梁的猜測,做不得準,而且又是嚴重變質的,萬一吃了以後跟老梁這般滿地打滾,痛苦到汗如雨下,那就糟糕了……老梁疼了好久,最後無奈之下,用手扣著喉嚨,讓自己嘔吐出昨晚的罐頭牛肉,這才感覺稍微好受一些,要不然的話,只怕會被活活地折磨死掉,畢竟他的身子已經極為虛弱,受不得這種折騰了……十幾個衣衫襤褸的難民,徹底地萎了,絕望地等在這個小小的狗窩裡……他們看不到希望。
那個四十出頭的大嬸更是像痴呆了一樣……時不時地抽泣,又時不時地捶打著自己的肚子,哽咽難言,也不知道她是在思念被擄走的女兒,還是在想著要跟肚子裡的野種一起同歸於盡……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二傻子的歸來。
半個小時的時間,緩緩地流逝過去了。
就在狗窩裡所有的難民們都飢寒交迫之際,二傻的聲音終於傳了進來!
“大伯、大嬸……我回來了,我捉到好新鮮的魚!”
聽到這個訊息,所有的難民都激動了起來!
魚?
二傻終於捉到魚了?
太好了!
我們終於可以稍微地吃上一點東西了……二傻捉到了多少條魚?
魚有多大?
一時間,十四個難民都雙眼放光,口舌生津,紛紛猜想著……然而,當二傻子衝進狗窩之後,所有人都傻了眼,原本湧現出來的激情和希望全都灰飛煙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麻木與疲憊,更有著一種更為難言的失望、絕望。
卻見二傻子的手裡提著兩隻膠質的黑sè長筒靴……敢情,二傻子是潛到水底去撈魚,結果卻撈上了兩隻破爛的長筒靴,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