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線是:自遼陽往南,一路軍走水路,從太子河順流而下,到牛莊;一路軍走陸路,經鞍山,到海州,會於牛莊。然後合兵渡遼河,直取廣寧。
從牛莊到廣寧,約有二百餘里,地勢低窪,春夏秋三季泥濘不堪。這裡四面無山,田野與大混成一色。浩浩蕩蕩,陸地成舟,如乘船大海之中。
唐朝時,稱這一帶為“遼澤”,想從這裡透過,也非用船不可。
努爾哈赤在準備船隻的同時,一面派出遊動騎兵,沿遼河東岸巡邏,注視明軍動靜;一面秘密派遣大批諜工,進廣寧城,甚至深入北京,千方百計竊取遼西明軍兵力部署的情報。
努爾哈赤慣於使用諜工,這是他用兵的一大特點,瀋陽、遼陽等重鎮迅速被拿下,諜工發揮了相當大的作用。
明朝已從中得到嚴重教訓,對後金的諜工活動開始有些警惕。先後在廣寧、北京等地破獲了努爾哈赤派遣的部分諜工,並立即處死,但多數諜工還是無法破獲。
後金諜工無孔不人的活動,使明朝將吏非常恐慌,大有草木皆兵之感。
兵部向嘉宗報告說:“廣寧城裡奸細無處不有,內地奸細無處不有。”
一次熹宗指示兵部派一名高階官員到關外傳達對遼西防禦的諭旨,兵部唯恐被後金探去,一再說服皇帝不要派人去,此事只好作罷。可見,明朝懼怕後金諜工已經達到何等嚴重的程度!
且說熊廷弼接到聖旨以後,從家鄉起程,火速進京。他來京前,就對遼西的戰守問題作了充分考慮。
熊廷弼有才有識,到京城才幾天,就制定了一套固守遼西、以圖恢復的戰略防禦方案,這便是著名的“三方佈置策”。
所謂三方佈置,即陸上以廣寧為中心,重點設防,部署馬步大軍,沿河防守,造成有利的軍事態勢,迎擊後金主力;在天津、登州、菜州三處各置舟師,從海上進行牽制;在山海關設經略,統轄三方。
當各路援軍集結完畢,海上舟師齊備,然後三方並舉,實行反攻。
熹宗看了這一積極防禦的計劃,馬上批准實施,並提升熊廷弼兵部尚書,駐守山海關。同時提升王化貞為廣寧巡撫,駐守廣寧。
再說熊廷粥謝了聖恩,於天啟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七月,離京赴山海關上任。不久,他到廣寧視察,滿城文武都出城迎接,廷弼——與他們見面。
忽然侍兵遞上一名片,上寫“遼東巡撫王化貞”。
熊廷弼見是巡撫,忙請相見,寒暄幾句,便同赴行轅。
這王化貞是河間府肅寧縣人,與閹豎魏忠賢是同鄉,還拐彎抹角地攀上了親戚。
一開始,王化貞在魏忠賢的錦衣衛裡聽差。
半年後,魏忠賢見王化貞果然辦事機敏,處事靈活,遂派人為他辦齊了一整套假功名手續,並於當年秋闈參加了考試,中了進士。
皇榜公佈以後,考生私下裡議論紛紛:從哪裡冒出來這個王化貞?……
在那個腐敗的朝代,人們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王化貞由戶部主事,歷右參議,分守廣寧,在遼瀋淪陷以後,為了削弱熊廷弼兵權,達到“制熊”目的,魏忠賢慫恿熹宗皇帝,提升王化貞為廣寧巡撫,駐守廣寧。
且說廣寧巡撫王化貞,陪著熊廷弼進入府裡,準備了接風酒,席間共同商談戰守問題。
誰知剛談幾句,二人對守戰各持異議,嚴重對立,並且互不相讓。
對付後金國,熊廷弼主守,按照他的方針,明朝軍隊應取守勢,積極防禦,守住以後,才能進攻。
王化貞的意見正好相反,他主戰,強烈反對熊廷迅的防禦方針。於是兩人激烈地辯論起來。熊廷弼說:“守,是為戰。如今,人飢馬疲,連防守都十分困難,怎麼去攻?”
王化貞反駁說:“正因為不足守,所以應當進攻,這叫作以戰為守嘛!”
熊廷弼說:“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眼下運輸如此艱難,既然進兵,應該先考慮運糧的辦法。”
王化貞卻很有把握地說道:“咱們的兵馬一過河,海州的糧倉都為俺有,怕什麼,還能餓著你嗎?”
熊廷弼又提出問題說:“咱的軍隊如要過河,就應該考慮如何守法,一旦出現危險情況,怎麼支援?”
王化貞很輕鬆地回答:“俺一取下牛莊,那裡必然響應,就會有人抓住叛將獻給俺!”
兩人唇槍舌箭,相持不下,下邊將吏因而無所適從。
當時,朝廷大權掌握在宦官手中,王化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