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不放空,無不坐了手中提著物什的青年,木器廠大院的這溜兒空地竟有盛不下之勢。
薛向見這般擠在一處不是辦法,別說會餐了,就是站著也艱難。他招呼幾個領頭的老大各自安排手下把車子移到木器廠外停放,大院裡方才陡然空曠了不少。調理開空當後,薛向馬上安排起了會餐的準備工作。先前他就想好了,這次不同上回——事先有了準備,這次純屬事出突然,且會餐的人數還翻了倍,要像上回一般擺席面,恐怕無論如何也擺不下。不說成百上千的桌椅不好籌措,就是籌措到了,這木器廠也沒地兒擺放。所以,這次他決定舉辦箇中西合璧的晚宴,也就是弄上若干個大鐵鍋,支起爐灶,燉上幾鍋大雜燴,各自取用,也不設坐位,這不正是中餐的火鍋和西餐的自助的結合體麼。
當下,薛向就站上高臺吩咐開來。哪些人負責在這空地裡支起簡易灶臺,哪些人負責殺豬取肉,哪些人負責清除地上積雪,哪些人負責清洗菜蔬,哪些人負責備齊吃喝的器具…..薛向根據哥各頑主圈子的出身和特長安排得井井有條。列位看官想必會問:這幫混混也有特長?那您就外道了,要知道滿四九城,不是說你混跡市井就可以稱作頑主兒的,當然你這般自稱,也沒人說你個不是。只不過真正的頑主是不會承認的,各頑主圈子也不會接納,要不陰京華、陳佛生之流忙前忙後所為何來?
要真正混進頑主圈子沒一兩手絕活又怎麼成?當然,這絕活不是說要高到什麼程度,至少你得不學有術,身有所長吧。比如說這哥們兒打架厲害,合格了;比如說這哥們跟著屠宰場的老爹學得一手殺豬的絕活,也成;比如這小子溜冰技術出類拔萃,自然也行……總之,頑主就得有頑主的樣兒,光遊手好閒,那是混混,哪裡稱得上頑主。要是沒點深淺也都成了頑主,那滿四九城十多萬青少年不都成了頑主啦。
薛向這一安排,滿場上千人立時有了主心骨了,各自隨了自己圈子的夥伴兒分頭行事。屠宰廠大院出身的頑主們領下任務,拔腳就走,回廠裡取殺豬用的刀具和湯鍋,準備宰豬放血;搪瓷廠的一幫小子竄出門外,就回了廠,去蘑菇晚上作了飯碗的搪瓷缸;壘簡易灶臺的活計被康小八一眾飛車黨承包了;搜尋乾柴、粗木的事兒由徐小飛領著姬長髮和候小春辦理;清除場地的積雪更是聲勢浩大,上百人沒領到具體任務的,就在木器廠尋了簡易的工具倒騰開了;清洗菜蔬這類事兒最是難辦,不在於冬天水冷凍手,實在是這是個精細的活計,眾人帶來的菜蔬幾乎都是剛從地利拔起來的,沾滿了汙泥髒雪,這倒黴事兒,被薛向攤派給了郝運來和他新收的一眾小弟……..
因為分工明確,各安其位,上千青年一起動作起來的聲勢驚人,同樣速度也驚人。兩個多小時後,時近六點,天色已暗。廠區大院裡此時早已片雪不沾,上千平方的空地裡,間隔有序地壘了十個簡易的灶臺,灶臺內塞了粗樹墩,正燒得啪啪作響。灶臺上正是屠宰場那邊弄來的殺豬用的湯鍋,殺完豬就成了火鍋。本來殺豬用不了十個湯鍋,可薛向正為用什麼鍋盛菜撓頭,見了這粗大厚實的湯鍋,立時就認準了它,遂又讓屠宰廠的這幫小子辛苦一趟,又拖回八個鍋來。這時,十個最大直徑約一米八的湯鍋裡的肥肉片子、大骨頭棒子、大塊兒豬血、各式菜蔬盛得滿滿當當,被燉得嘟嘟作響,幾欲溢位,一眼望不到底的湯麵上浮著厚厚的乾紅辣椒,望著讓人口中生涎,腹中起暖。大院的的四角和正中位置各點起的篝火,紅彤彤的火舌伸出一人多高,映紅了半邊天,也映得大院恍如白晝,篝火的四周各自圍了幾人,不是取暖,而是手中用毛巾包了鐵絲,在炙烤今天白天朱世軍等人弄回的十多野兔野兔。這會兒,野兔已被烤的金黃滴油,香氣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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