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班子的希望,豈非又來了?
“好!”
孔凡高重重一拍掌,“我倒要聽聽你薛向要說出個什麼花兒來!”
孔凡高反倒不氣了,對個政治上的將死之人,他有什麼好氣的。
與此同時,他更多的思忖的是,薛向到底抓住了夏邑什麼把柄,竟敢如此大言不慚。
昨天下午,夏邑在教委禮堂當著數百人的面,折辱薛向的事兒,他已然清楚,在他看來,薛向此時出來反駁,純屬為了昨日之事,狗急跳牆,年輕人,到底沉不住氣!
當然,鑑於以往和這傢伙的衝突教訓,也不排除此人抓住了夏邑的某些把柄,可在德江,什麼把柄能掐得住他孔某人的人呢,豈不知紀委,政法委盡在掌握,就算你姓薛的拿住了夏邑貪汙,受賄,甚至生活作風問題的證據,可到最後,不還得紀委去查,公安局去檢,這一查一檢,就是鋼澆鐵鑄的證據,也得消融。
孔凡高勝券在握,心神大震,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弄掉對手的快感了,一想到對手,他又覺得抬舉薛向了,幹掉這小王八蛋,不過是彈掉身上附著的一隻臭蟲,哪裡稱得上對手。
孔凡高叫薛向說話,薛向反倒不急著說了,慢條斯理的掏出煙盒,抽出一枝,在嘴裡叼住,點燃後,似又想起什麼一般,便拿了煙,繞了一圈,問人家要不要。
他這慢慢騰騰的動作,優哉遊哉的舉止,看得大夥兒差點沒吐血,此刻的薛老三就好似陳後主,大將披著一頭血,跑了進來,向他稟報,隋軍已經攻進來了,這傢伙還慢悠悠臥在張麗華懷裡,一邊說著不急不急,一邊讓樂匠奏歌演舞。
當宋昆也一臉苦色,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拒絕了薛助理遞煙後,薛老三終於再度開口了:“張徹同志,下面,每位同志的發言,都請你記仔細!”
不待張徹應承,緊接著,薛向忽然從腳下提溜出個綠色的挎包,待厚厚的一份份件拿上桌面,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起來。
“小宋,你過來一下,把這個拿給孔專員閱覽。”
薛向捏著兩張紙,衝宋昆招招手。
後者看了孔凡高一眼,待得到許可後,便急步行了過去,接過那兩張紙,便折了回來,半道上,偶然掃了一眼,宋昆的小白臉,如潑了墨一般,瞬間全黑。
他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識得洋碼子!
孔凡高眉峰一跳,霍地站起身來,不待宋昆近前,劈手奪過那兩張紙,便看了起來,但見一張薄薄的信紙上,滿是洋碼子,並且,那洋碼子上,按滿了紅色的手印。
“這是什麼,亂七八……”
孔凡高張口就叱,可待瞧見錯開的第二張紙上的字後,後邊半句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越看越心涼,越看越心驚,短短一頁紙,區區二百來字,孔凡高看了足足二十分鐘,只看得後脊樑骨發酥,心如亂麻,整個人似定住了一般。
原來,孔凡高所看的第二頁紙,正是薛向給趙傑那個自由社鼓搗的誓約書,作的原翻譯,那一個個煽動人心,大逆不道的字眼,如利箭一般,瞬間將孔凡高萬箭穿心。
孔凡高的表情,眾人瞧在眼裡,眼見著孔凡高的紅臉膛,越來越白,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越來越密,所有人的繃緊了神經,心中惴惴不安,有機敏的已然察覺到,一場風暴要來了。
“專員,喝水,喝水!”
意識到孔凡高的不正常,宋昆便借送茶的當口,輕輕提醒了他一句。
猛地擺擺頭,又使勁搓了搓臉,孔凡高終於恢復了鎮定,滿是血色的牛眼,盯著薛向道:“薛向同志,這些東西,你怎麼得來的?”
他不問這字的真假,是因為,他相信沒人敢在這種事上做假。
薛向輕輕將菸頭按滅在桌前的菸灰缸裡,靜靜敘述起來,如說故事一般,娓娓道來,初始還有人並不以為然,只當個扮豬吃虎的故事,可待聽到那滿是手印的紙張,以及薛向開始用漢語背誦那張紙上的字後,霎那間,三個水杯同時摔在了地上,宋祖貴和邱慶春齊齊從椅子上,拔起了身子。
“…………後來,我去了趙傑的家裡,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這些東西就到手了,此外,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後天就是開學的時間,也是他們計劃發動的時間,大家無須懷疑,我這裡還有那個自由社全體成員的資料,大家可以傳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