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說道:“爹爹原來把我放在外地,是患了紅斑狼瘡的絕症,我自己堅決要到永春島等待後事,而且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和程明清等人動手也是我一時衝動才殺了人,和爹爹沒有關係。”
“或許這就是命。”厲春柳看了祝玉妍一眼,神色緩和了一些,自己沒有盡一個母親的責任,讓祝子期父女相依為命,深深感到愧疚,也不願意當著祝玉妍的面太過為難祝子期。嘆息一聲,有點憂傷地對著祝子期說道:“當年殺了那麼多人,我用一生來為你贖罪,做了無數為民眾的好事,可還是無法改變這種報應。不知玉妍今天造下的殺孽誰來贖罪。”
人在許多兩難的時候最容易把一些無奈的事歸結為命運。厲春柳這樣幹練的人也不例外,她無法用法律和正義來束縛祝子期,唯有用天理輪迴因果報應來安慰自己,默默用自己的行動來減輕祝子期的罪孽,但是,天地是否有神明主宰無人知道,祝子期的報應確實還是來到了,遭到手下人的背叛差點送命,身負重傷勉強逃過一劫,卻把女兒也帶入一種不見天日的逃亡生活之中。厲春柳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有人像自己這樣為女兒贖罪,可是,真的有人願意嗎?
“我願意。”厲春柳話音剛落,凌威似乎為了響應她的話,語氣堅定,脫口而出:“我願意用我的醫術為祝玉妍贖罪,但是,她殺的也不是好人,也算不上罪過。”
“凌威說得有道理。”祝玉妍立即笑著說道:“娘,您是不是考慮得太多了。”
“或許是我有點老了。”厲春柳抬手拂了一下鬢角的一縷頭髮,淡淡笑了笑,神情有點疲倦。她身為副市長,觀點和祝玉妍等人當然不同,殺人就是殺人,在她眼裡沒有區別,不會因為被殺的人好壞來抹殺殺人兇手的事實。
“我們都老了,經不起折騰的年紀偏偏發生這樣的災難。”祝子期轉過臉,眼神複雜地盯著厲春柳,語氣帶著滄桑:“或許正如你所說,這是一場報應,我不後悔,但希望報應只在我一個人身上。”
房間內的氣氛有點壓抑,凌威深吸一口氣,調整一下情緒,故意大聲笑著說道:“今天難得大家團聚,是一個值得慶賀的好日子,幹嘛提不愉快的事,該來的總得來,擔心也沒有用。”
“凌威的話有道理,我們一大把年紀倒是想不開了。”祝子期也大聲笑起來:“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一家團聚,女兒女婿都在,還有朱珠,以後就算我的另一個女兒吧。”
“女婿?”厲春柳轉臉看著凌威,疑惑地說道:“你們成親了?”
“算是吧。”凌威想起昨天晚上那個洞房花燭夜,現在的人也不用講太多的繁文縟節,那一夜的纏綿在凌威的心裡比一些儀式更莊重。
“祝玉妍現在是通緝犯,你們成親知道意味著什麼嗎?”厲春柳目光銳利地盯著凌威的臉頰。
“我知道,無論如何我都陪著她。”凌威的回答毫不遲疑。他是個重感情的人,已經失去過一次,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失去,所以他心中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厲春柳所說的後果是什麼意思。
厲春柳看了看並肩而立的祝玉妍和凌威,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眼神帶著一絲憂慮。祝子期緩緩站起來,輕聲說道:“春柳,你大病初癒,有點累,到房間休息吧。”
“你也是,別太累著。”厲春柳眼中掠過一陣溫柔,整個人看起來不再像一個果斷堅決的副市長,而是一位深情款款的中年美婦,她抬手摸了一下纏在祝子期胸前的紗布,聲音帶著一絲少婦般的嬌嗔:“你是在槍林彈雨中過來的,怎麼如此不小心。”
“小傷,不要緊。”祝子期微笑著揮舞一下胳膊,他本想表現得自然一點,但傷口很深,痛得他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叫了一聲。
“你看你,在我面前還逞能。”厲春柳嬌嗔地瞥了祝子期一眼:“快點坐下。”
凌威拉了一下祝玉妍,向朱珠使了個眼色。三個人悄悄退出房間。來到外面的院子裡,祝玉妍依然滿臉興奮,沉浸在一家團聚的喜悅中,手腳不停地晃動著,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拉了一下凌威,仰著圓潤紅豔的臉頰:“凌威,我們一家以後就生活在太湖邊,遊山玩水,多太棒了。”
凌威是個孤兒,瞭解祝玉妍這種得到母親一家團聚的興奮和愉快,此時此刻,誰都會沉浸在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中。但是,凌威對未來並不樂觀,反而感覺到危機重重,到建寧這段時間以來的遭遇讓他變得謹慎起來。他知道程明清等人一定在一旁虎視眈眈,隨時會給這個現在春風得意沉浸在喜悅中的別墅帶來致命的打擊。自己現在是祝家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