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隔壁飄來一陣中藥的味道,是凌威在熬藥,已經是第三天了,凌威連保和堂都沒有回,幾乎是寸步不離,連熬藥的地方都搬到了隔壁,熬藥的用具是從雲夢山帶回來的陶罐,據凌威說藥效加倍,縱然這樣,葉小曼的病情還是毫無起色。葉小曼懷疑要不是這個陶罐她早就命歸黃泉了。
程怡然勸過葉小曼幾次到大醫院治療,葉小曼心灰意冷,斷然拒絕。程怡然只好請許多專家來會診,結果令人更加失望。葉小曼的心臟功能在逐漸減弱,屬於身體和心臟排斥,沒有治療的先例,只能用消炎藥和疏通血管藥,並沒有太好的方法。
葉小凡親自來過幾次,被葉小曼拒絕在門外,不過他從程怡然臉色上看出葉小曼確實凶多吉少,也就放下心來,不見就不見,到了最後時刻能見上一面就行。
一陣腳步聲,程怡然端著藥走進來,輕聲說道:“小姐,吃藥了。”
“可不可以不吃。”葉小曼勉強從床上坐起來,苦笑了一下:“中藥味太難受。”
“不可以,凌威可是費盡心思在研究,每次都在換著配方,你不喝怎麼對得起他一片辛勞。”程怡然把藥碗端到葉小曼嘴邊,語氣不容置疑。
“也真難為他了。”葉小曼說完仰起臉把藥喝了下去,程怡然端過一碗糖水讓她過一下嘴,微微笑了笑:“小姐,不知你哪輩子修的福氣,凌威對你這麼好。”
“我都到這個份上,你還羨慕我幹什麼。”葉小曼搖了搖頭,想起凌威,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現在,凌威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如果那場婚姻算數的話。
“要是有人像凌威這樣對我,就算一天也值了。”程怡然臉上露出嚮往。
葉小曼看著程怡然動情的臉色,輕聲笑了笑:“你是不是又想起鍾毅了,可惜那個傢伙死腦瓜,放著你這麼聰明能幹的人不喜歡,偏偏喜歡那個蘇曉敏。”
“他要不是這樣我倒不會喜歡他了,這就是命吧。”程怡然微微嘆息一聲,在葉小曼面前她從不隱藏自己的內心:“蘇曉敏和鍾毅共過患難,鍾毅如果拋棄她就是無情無義,不值得珍惜。”
“別這麼灰心,我讓人在建寧替你物色一個,絕對不會比鍾毅差。”葉小曼柳眉微皺,似乎真在考慮程怡然的終身大事。
“打住,打住。”程怡然急忙擺手,忽然貼近葉小曼的耳邊:“你還是考慮一下你自己吧,今晚要不要凌威陪你一起、、、、、、”
“去你的。”葉小曼推了程怡然一把,霞飛雙面,病態的臉頰更加豔紅。
“去就去。”程怡然收拾起碗,一邊向外走一邊大聲叫道:“凌威,小姐叫你呢。”
“什麼事?”凌威應聲從隔壁房間跑進來,關切地看著葉小曼。
“別聽程怡然胡說,我沒有叫你過來。”葉小曼瞥了一眼程怡然閃出房間的背影。
“原來不是你叫我。”凌威思考著藥方的變化,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回來,坐下。”葉小曼拍了拍床邊框。凌威順勢坐下,等待葉小曼的吩咐,這兩天他一門心思撲在葉小曼病情的研究上,廢寢忘食,幾乎走火入魔。
葉小曼抬手整理一下凌威凌亂的頭髮,看著他臉頰消瘦,眼眶深陷,鬍鬚雜亂,有點心疼:“辛苦你了。”
“沒關係。”凌威伸手握住葉小曼纖細的手指,溫和地笑了笑:“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一定。”
“不要自欺欺人了,放棄吧。”葉小曼仰臉看著凌威:“我沒有和你公開舉行婚禮,就是害怕這一天,你還是自由身,小雪是個好姑娘,你娶了她吧。”
“你當我是禮物嗎,想送誰就送誰。”凌威抬手輕輕拍了拍葉小曼的臉頰:“好了,你休息吧,我在研究陶罐上的字,或許能有方法。“
“你別走。”葉小曼拉住凌威的手,抬手取下脖子上掛著的紫玉:“這是你的東西,是祝玉妍送給你的,她沒有帶走,我也無權帶走它。”
凌威伸手接過紫玉,觸手溫潤,心中卻一陣酸楚,這塊紫玉和自己結下了不解之緣,從祝玉妍手裡交給自己,又從葉小曼手中還給自己,都是生離死別,難道這是不祥之物?
腦海中浮現出祝玉妍圓潤的臉頰和溫和的笑容,與眼前葉小曼清麗如畫的笑面重疊,幻化成另一個女孩,如夢如幻,一剎那他的神智有點恍惚,是不是這兩天自己太累了,還是真的到了生離死別的幻覺。
凌威用力收斂心神,凝神看著葉小曼,葉小曼嘴角的笑綻放了一下,忽然發出一聲驚叫,一仰臉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