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白將手機插上電源,開機後立即打電話過去,只響了一聲,對面就接了起來。他問道,佳,家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戴佳說,我外婆現在情況不太好,我媽喊我回去,走之前打過電話給你的。
下午電話沒有電了,你外婆怎麼了?
我媽說外婆中風了,現在說話都困難,現在就要我回去,你幫我把軟陶店收拾一下,先不營業了。她頓了頓,又說,我把錢放在梳妝檯抽屜裡,你自己拿吧,等這邊料理好了,我就回去。
都這麼晚了,你怎麼回去?
戴佳沉默了一會兒,說,徐澤霖送我的。
榮小白原本想問自己是不是也該回去探望,聽到戴佳的回答後決定閉口不談了,反正戴媽媽不會待見他的。他掛了電話,頹然地躺在沙發上,戴佳自小受到外婆的寵愛,這次回南通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不過她又要搭乘徐澤霖的車,這讓他非常不爽。所有的價值觀忽然又回到原點,一個人出來混,沒有一輛四輪的座駕是一宗罪。那個徐澤霖不過是有一輛車,就可以牛逼哄哄地載別人的女朋友,那些連床都買不起的人遇到他,豈不是連綠帽子都戴定了?他主意已決,等再有點積蓄,一定要去給戴佳買一輛車。
不過如今一個更為現實的問題擺在他面前,現在戴佳的外婆患病,他該怎樣才能聊表心意。如果他四平八穩地呆在家裡,任由他人在戴家人面前大獻殷勤,於情於理,他情何以堪?他躊躇了半天,最終沒有想出一個好的辦法,只得無奈地放棄了。這段時間以來他與戴佳省吃儉用,勒緊褲腰帶,將賺來的錢都打入臨家飯店的賬戶,也算盡心盡力了。
一輛紅色跑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駕駛者是徐澤霖,他喃喃不休地嘮叨著,這讓戴佳越來越心煩。那次聚會之後徐澤霖打過好幾次電話,邀請她出席小型的聚會,戴佳都高調地無視了。這次戴佳剛接到家裡的電話,徐澤霖便將車泊在外面,似乎早已知道戴佳要動身回南通。她原本準備等榮小白回來再決定,然而時間不給她任何照顧。她無奈之下只能留下字條,先搭乘徐澤霖的車回南通。
戴佳上大二時外公忽然病重,她得到訊息後急忙定機票回家,不料抵達醫院後只見到哭得稀里嘩啦的家人,那成為她心中的遺憾。此時她內心焦灼萬分,生怕那一幕再次上演,她受外公外婆的寵愛最多,幾乎到了讓其他表兄妹嫉妒的地步,如今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簡直是天大的忤逆。她不停地催促徐澤霖提高車速,那輛小跑車的排氣管幾乎要冒火,恨不得效仿變形金剛大黃蜂,抱著這倆人類爬起來往南通方向狂奔。
兩個多小時後他們在南通人民醫院門口下車,戴佳開門後直接往住院大樓裡跑,徐澤霖則在後面泊車。他剛要鎖上車門,忽然聽見車內有電話鈴聲。他又鑽進車裡檢視,這才發現戴佳將拎包遺落在車裡。而來電顯示上寫著“小白”。他原本想去結束通話,卻又想起上一次那封信的事情,於是沒有敢去碰那手機。等那鈴聲結束之後,他才趕緊環顧四周。將那手機關機,照原樣放回拎包裡,鎖好車門。
戴佳看見病床上的外婆,眼淚一下子湧下來,戴佳走過去握住外婆的手,直接跪在大理石地面上,在場的人都能聽見她膝蓋磕在地面時發出的悶響。她湊近外婆耳邊,輕輕地說,外婆。我是佳佳。我回來了。
病床上的老人睜開眼睛,目光渾濁。她直直地盯著外孫女的臉,呼吸淺弱,而後吃力地側臉望對面的牆角上方,似乎有話要說。房間內眾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老人的舉動是什麼意圖,然而戴佳瞭然在心,她說,佳佳不熱,不用開空調。
老人這才作罷,緊緊握住戴佳的手,甚至硌得戴佳感覺疼痛。戴佳在那一刻忽然感覺生命如此脆弱,記憶中外婆耳聰目明,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芶,有時還會哼唱地方戲給她聽,如今卻如風燭殘年,垂垂老矣。僅僅幾年光陰而已,外婆站在夕陽下等待外孫女放學歸來的畫面不復存在,一個長大了,一個老去了。
外婆的情況不太穩定,戴佳也不敢多離開一步,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離開醫院,累了就趴在旁邊的空床上眯一會兒。每一次醒來時她都心驚肉跳的,看到外婆微弱但平穩的呼吸,這才放心下來。戴媽媽每天照顧母親的飲食起居,知道母親暫時並無大礙,悉心照料就行,倒是女兒的狀況讓她有些擔憂。她每天都熬雞湯,用保溫杯盛了帶到醫院來,然而帶走時那湯絲毫未動。不過讓戴媽媽感到欣慰的是,這好歹是將女兒與準女婿湊在一起的機會,望著徐澤霖與戴佳站在一起的場面,她實在喜歡得不得了。
這次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