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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的人們正有圍而觀之的趨勢,協警好不容易理清邏輯,意識到情況不是很妙,自己心急想吃熱豆腐,反而掉進自己的陷阱裡去了。他將地上的毛巾揀起來扔進駕駛室裡,揮了揮手說,走吧走吧,快走吧。
於是老王趕緊發動車子,趁綠燈掩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兩人很久都沒有說話,榮小白脫了鞋子摳腳丫,忽然聽見老王幽幽地說,榮老闆,你可真來思(南京話,音譯,厲害的意思)。
第七十六章 搖滾吧,安禾靜
江寧大學城寧通快遞網路沒有辜負榮小白的期望,正式運營不到一個月,業績斐然。榮小白看著報表,不敢相信自己如今行事如此順利,幾乎一路紅燈,水到渠成的,他都有些心虛。不過鈔票在手,啥也不愁,他恨不得對所有人喊,錢財乃身外之物,快全部交出來吧!不過一到給臨家飯店轉賬的日子,他又捉襟見肘,窮困潦倒,有時甚至會向老王借幾兩銀子應急。作為一個失敗老闆的典型代表,他實在是做得太成功了。
不久之後他遇到一個另一個失敗的典型代表,那天傍晚下著細雨,店裡的生意有些冷清,只有榮小白和一個店員張羅著準備關門。這時一個女孩走了進來,她將傘靠放在櫃檯旁,雨水迅速從傘尖流了出來,滲進水泥地裡。她摘下風帽,整理了一下馬尾辮,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現在還可以寄快遞麼?
可以,不過今天是送不出去了,明天才有車來。
女孩點頭噢了一聲,將背上的一隻大大的黑包開啟,放在櫃檯上,又問,吉他也可以寄麼?中途會不會被損壞?
店員不是很清楚,只得請榮小白過來,小白走過來望了一下那把吉他,說,要寄到哪裡去?
廣州。
哦,放假回家是吧?寄倒是可以寄,不過我不保證路上會不會出意外,所以你最好隨身帶著,大不了辦理一下行李託運就是了。
女孩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不是帶回家的,是賣給別人了。她修長的手指從琴絃上輕輕地撥過,吉他立即如同一隻即將被主人遺棄的狗一般發出哀鳴。榮小白這才仔細看了一下女孩的相貌,這才覺得似曾相識,他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
她有些輕蔑地笑了笑,說,這話是不是老套了點?
然而正是這樣的輕蔑一笑衝破了榮小白那扇怎麼也撞不開的記憶大門,他一下子想起很久以前他在地鐵入口處數臺階時遇到的那個女孩,於是興奮地說,不對,我們確實見過,是在地鐵那裡!
女孩這才抬眼看著他,卻仍然一臉茫然,說,不好意思我是在那裡唱歌來著。不過每天從那裡經過的人多得數不清,我不記得你。
榮小白無意中又有收穫,原來和他一起數臺階的女孩與在地鐵唱歌的那個是同一個人,他忍不住無奈地笑——這是一個多麼直率的女孩,如果擱在其他人身上,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套個近乎拉近距離再說。起碼可以在快遞費用上打點折扣。他耐著性子描述那天數臺階的事情,女孩才漸漸地想起這回事。榮小白避免了一次在員工面前出糗的尷尬。經過進一步交談,榮小白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她叫安禾靜,是南京藝術學院的一名應屆學生,平時在地鐵之類的地方唱歌賺取生活費。然而這段時間她要籌集去北京參加一次搖滾音樂盛典的盤纏,不得已之下只能將最心愛的吉他變賣掉。
這個很貴麼?榮小白問道。
馬丁牌的,我攢了兩年多才買到這把琴,現在折價也可以賣兩千五。她一邊說著,一邊填著單子,左手卻一直按在她的琴上。她交了錢之後便拿起傘往外走,一直沒有回頭,外面的雨沒有停,她卻將傘抱著懷裡。任憑細雨落在身上。店員收起那把琴。準備拿去打包裝,卻被榮小白攔下,放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當天晚上榮小白將這件事情講給戴佳聽,戴佳有些驚訝,這年頭花血本玩搖滾音樂的女孩還真是罕見,卻又有一種特立獨行的氣質。她想了想,說,那把琴真是馬丁牌的麼?
嗯,好像是的。
如果我們先借兩千塊錢給她,以後再讓她贖回去不就行了麼?
榮小白原本就有這個打算,只是擔心戴佳會不捨得,如今她首先提出來,小白便沒有什麼顧慮了,於是點頭答應。不料戴佳話鋒一轉,追問道,你答應得這麼爽快,是不是看人家長得漂亮,想動歪心思了?
榮小白拍案而起,義正言辭地反駁道,怎麼可能?如果我是那種人的話我肯定先對你動歪心思,現在還沒有搞定你,怎麼可能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