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3 / 4)

透過監視區域,那兩個人披著軍用錦袍,行進速度不算快,不過臉被巧妙地遮擋起來了。

更重要的是,這五個哨所地點處於同一條道路,而這條路是裴緒推測李平逃亡路線的必經之所。

這已經說明了一切,荀詡把手裡的紙片丟到地上,把視線固定在那個仍舊惶恐不安的年輕人臉上。

“你有馬嗎?”

“啊……有,有……就拴在後面……它是匹……”

荀詡冷冷地打斷他的介紹:“數十個數字之內準備好,然後緊跟著我,能有多快就多快,明白嗎?”

“明白了……哦,對了,屬下叫楊義……”

“快去!”荀詡怒斥道,他沒有閒情瞭解這些事。

十個數以後,荀詡和楊義兩個人騎馬上路,飛也似的朝著南鄭城的東面跑去。荀詡在前面拼命鞭打坐騎,彷彿要榨乾這可憐牲畜的全部力量,楊義則莫名其妙地緊隨其後,完全摸不清楚狀況。只見這兩匹馬四蹄翻飛,風馳電掣般在南鄭城東南外圍劃了一個半圓,再一路向東折去,沿途掀起一連串翻滾的煙塵。

根據監視報告,顯然只有李平和燭龍兩個人參與了逃亡——這符合常識,逃亡行動參與者越少越安全——這對於荀詡來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他沒時間去組織起一支規模龐大的追擊隊伍,杜弼和阿社爾又失陷在城門,現在只能自己孤身上陣,敵人數量越少越好。

現在是二對二,不過從戰術上來說,這和一對二沒有什麼本質區別。理論上,兩個人很難有效阻止同等數量的逃亡者,最起碼要五倍以上;如果發生了正面衝突,很難講誰會獲勝:荀詡是個文官,楊義還年輕;而對方則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和一位完全謎樣的人物。

想到這裡,荀詡略帶悲觀地偏過頭去瞥了眼楊義,後者正伏在馬背上,拼命與自己拙劣的騎術和顛簸路面做鬥爭。他窘迫的表情讓荀詡的悲觀情緒又重了一些。

“也罷,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條路,就得一直走下去……”

荀詡心想,兩隻捏住韁繩的手更加用力。無論如何他也要阻止李平和燭龍,這既是職責,也關係到自尊。他已經失敗過一次,那種深刻的挫折感是支撐他一直鍥而不捨追蹤燭龍的根本動力——哪怕李平帶了五百人而他只有一個,他也一樣會義無反顧地孤身追上去。

這件事看起來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了,要麼荀詡抓到燭龍,要麼死在阻止燭龍的行動中,他自己不想有第三種結局——這就是所謂“靖安司式的偏執”。一位情報界的前輩曾經說過,只有偏執狂才能勝任靖安司的工作。

兩邊的山林不斷高速向後退去,風聲從荀詡的耳邊呼嘯而過,讓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他們已經飛馳了一個半時辰,剛剛離開南鄭地區進入西鄉。荀詡一直在腦子裡緊張地計算著,現在李平和燭龍恐怕已經抵達了南鄉或者沔水下游的某一處,無論如何要在他們到石泉之前了結,否則萬事休矣。

“無論他們走哪一條路線,都必須從南邊繞過位於漢魏邊境的雲霧山,再折回向東。如果我們抄近路翻過雲霧山,也許能趕得及。”

荀詡不太自信地想,畢竟他們已經落後將近半日的路程,走大路絕對無法追上了;抄近路固然可行,但那是一條山路,沿途沒有可更換馬匹的驛館,他們必須確保自己可憐的坐騎連續賓士十幾個時辰並且不出問題。總之,若想趕到李平前頭,荀詡必須得非常非常幸運才行。

不過想歸想,他胯下的坐騎速度絲毫不減。到了傍晚,荀詡和楊義抵達了西鄉某處的小驛站,他們在那裡更換了自己疲憊不堪的馬匹,並得知在下午有兩名持有丞相府文書的人也在這裡換過馬,向南而去。兩個人片刻都沒有停留,揣上幾塊粗饃後立刻又上了路。

他們沿著大道跑了兩個時辰,然後荀詡作了一個決定,他們將離開大道冒險進入東部山區,這是唯一可能成功的方式。

“荀從事,我們必須要這麼做嗎?”楊義膽怯地望了望遠處漆黑的山形,畏縮地問道。截至到今天早上他還只是個南鄭城的小小信使,現在他卻跟靖安司從事站在漢中東部險峻的大山邊緣。

“我們必須這麼做。”

荀詡平靜地回答。

山區的夜裡相當地寒冷,荀詡和楊義不得不披上氈袍,並用羊皮綁在腿上以抵禦無處不在的潮溼寒氣。周圍漆黑一片,茂密枝葉朝四面八方伸展開來,有如遮蔽了月色與星光的陰暗蜘蛛網,濃墨般的氣息讓絕望在人的內心緩緩滋生,彷彿他們永遠走不出這片黑暗林子。兩個人只能靠馬脖子上的纓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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