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四日的下午,而展開搜捕行動是在三月五日凌晨醜寅之交,為什麼這麼遲緩?”
荀詡皺起眉毛回憶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預定是在三月四日酉時出發的,預定在三月五日子丑時到。不過因為有南鄭的城戍守部隊參與,所以遲了大約一個時辰。”
“唔,我也查到了城戍部隊調動的文令,簽發者是成蕃。”
“不錯,那時候他是擔任南鄭的戍城尉。”
“他事後有跟你解釋部隊遲到的原因嗎?”
荀詡被杜弼步步緊逼弄得有些不舒服,感覺像回到了自己被評議的時候,而杜弼的問題要比那些評議官員尖銳多了。
“他說衛戍部隊的人手並不夠,為了能支援靖安司,必須重新規劃南鄭的佈防,所以才多花了一些時間。”
杜弼一下子又跳到另外一個話題:“這次搜捕的目標人物是在你們進行突襲的前一刻逃跑的,你確實是在報告上這麼寫的吧?”
“對,各種跡象都顯示目標是臨時接到警報然後倉皇撤退的。”
“很好……”杜弼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琢磨不透的笑容,荀詡模糊地感覺到了這笑容背後的寓意,但又不願承認,於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下一個問題。
杜弼拿起另外一份文書,將它在荀詡面前開啟,荀詡認出這是自己親手寫的報告。杜弼念道:
“三月六日,黃襲等人襲擊了工匠隊伍,並裹挾其中一名工匠打算循褒秦小道逃到魏國境內。靖安司在道口做了埋伏,結果反而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結果糜衝借這個機會潛入軍技司,竊取了弩機的圖紙。沒錯吧?”
荀詡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我很久不在漢中,不太瞭解。不過軍技司的守備工作也是由南鄭的衛戍部隊負責麼?”
“對,軍技司的警衛算衛戍部隊編制,只是比較獨立,不與其他部隊混編。”他又加了一句,“不過行政上仍舊歸成蕃統屬。”
“這就是了。”杜弼似乎就在等著荀詡這句話,他從案几上拿出一片竹簡,這枚竹簡長約五寸,一端削尖,顏色暗黃。“這是三月六日當天上午以戍城尉的名義發出的一份調令,調令要求軍技司分撥三分之一的守衛前往南鄭北部山區進行臨時警戒。”
“哦,我在三月五日確實請求他派遣衛戍部隊對靖安司進行支援。”
杜弼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但有必要連軍技司那種要害部門的守備都調派出來嗎?這太不合乎常理了。我查閱了一下三月五日的城防部署,發現當時城內還有五十名負責警戒馬廄與武器庫計程車兵。為什麼成蕃他要捨近求遠,放著這五十名士兵不用,專程從軍技司調人過來呢?”
“難道你……”荀詡盯著杜弼,心跳開始有些加速。
“不錯!”杜弼肯定了荀詡的眼神,“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靖安司的每一次成功,都是在衛戍部隊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的:比如在青龍山對糜衝的伏擊以及高堂隆臥底;而靖安司先後兩次的功敗垂成,卻都很‘巧合’地與戍城尉的反常行動有關係。第一次戍城尉的遲緩動作導致了糜衝、黃預等人的逃脫;第二次,戍城尉的調令讓軍技司的防衛力量削弱了一半,以致敵人乘虛而入並最終得手。現在這位戍城尉就很‘巧合’地成為了李平的幕僚。很抱歉,孝和。”
杜弼分析完以後並沒有說出結論,他相信荀詡能清楚地覺察到暗示。荀詡不安地舔了舔嘴唇,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杜弼的犀利分析就如同漢軍引以為豪的利弩,輕易就刺破了荀詡的心理甲冑,強迫他面對他最不想面對的兩個事實中的一個。
“那麼……成蕃現在在哪裡?”
“據負責監視的人稱,今天他剛剛返回漢中。這也是我急忙把你叫來的原因。狐忠也回來了。”
荀詡心算了一下,狐忠姑且不論,成蕃在四月二十日才押送糧草出發,今天才五月五日他居然就回來了,速度快得令人生疑。想到成蕃突然上前線的突兀,荀詡不得不傾向於相信杜弼所點破的事實。
“必須立刻採取點什麼行動才行!”一直是屬於行動派的荀詡脫口而出。而這一次杜弼比他更快一步,已經走到了門口:
“不錯,我們快走吧。”
荀詡迷惑不解地問道:“去哪裡?”
“糧田曹。”
午後令人昏昏欲睡的熱風吹動了青色窗簾,金黃色的陽光從布幔縫隙悠閒地流進屋子。羅石看著窗外太陽的高度,心算了一下時間,再有一個時辰他就可以下班回家了。想到這裡,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