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與秀吉之間嗎?你能否把謠言原原本本告訴我?”
“原原本本?”
“莫要有顧慮!說說看。”
“是!”年輕的時勝挺起胸膛,向前湊了湊,“大家都在說——若一旦發生戰事,馬上便有私通敵人者要把敵人引進岡崎……”說著,他屏住氣息,暗暗打量數正。
數正故意嚴厲地反問:“說的內應者,究竟指誰?”
杉浦時勝是個典型的三河武士,他道:“都說是大人您啊!”言畢,他立即轉過身子。
“我?”
“這純粹是謠言。”
“杉浦,你相信這謠言?”
“不願相信。”數正第一次露出笑臉,“若我真的是那個通敵者,當敵人攻來,你會怎麼辦?”
“不用說,我會取下大人的首級。”
“哦。聽你這樣說,我便放心了。有這種氣概的人不少吧?”
“當然!新城七之助、並木晴勝,他們都會這麼做,都在密切關注。”
“好!不過,杉浦,如戰事爆發,你們認為誰會取勝?不必顧慮,說說看。”
“這是想也不必想的事!迄今為止,三河從來沒有敗過!”
“哦。為了讓我們這些好心人不受傷害,密切關注邊境,不可大意。”
“遵命!”時勝昂然道。
數正看到他這個樣子,心想:已開始監視我了!
大家都對多與秀吉往來的數正懷有深深的疑惑和反感,而且認定,每戰必贏,不曾想過戰敗時悽慘的忍辱偷生。如此看來,自己身在險境,甚是危險啊!
晚上,數正若無其事地送走時勝。接下來的兩三日,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騎馬巡城。但無論他走到哪裡,總是有人跟在後面。家康應該不會下這種命令,一定是哪個重臣命令身邊的武士監視,煽動對他的反感。
十日,數正還是沒把自己的決心公開告訴家裡人。十一日上午,他在城內走動一番後,回到房裡,對長男康長道:“帶半三郎和你母親來我房裡。”康長帶他們進來後,數正沉著冷靜地注視著三人。“此事我不徵求你們的意見,只是下令!”說著,他聲音低下來,“我已對濱松的主公甚是失望,計劃離開他,明後日就離開岡崎,去投秀吉。你們心裡都要作些準備。”
數正突然說出這等話來,夫人和孩子們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您說什麼?”夫人看著長男,疑惑地問。
“我明後日便要離開這裡,去追隨秀吉。”
母子三人呆呆地對視了一番。從夫人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的疑惑在逐漸加深,然後竟呵呵大笑起來。“真奇怪!哦,康長,你父親怎會對主公失望?”
“父親!”康長似終於明白過來,“那麼,您得到主公允許了嗎?”
“允許?”
“是假裝投靠,趁秀吉不備,取下他的首級?”
屋裡逐漸暗了下來,房間裡充滿陰森的寒氣。數正聽了此話,表情苦澀地沉默著,控制住激動的情緒。他先前的想法的確和康長是一樣韻,想故意製造出受迫的假象,去投靠秀吉,讓他看看三河武士的氣概,可是,這種想法現已淡了。
這種方式解決不了問題,怎能使信長公平息戰亂的志向成為泡影?給天下以太平,既是家康的志向,也應是秀吉的目標。可是,若在這大志之上,加上“野心”和“私念”以及周圍之人的單純無謀,稍有不慎,天下便會立刻陷入大亂。故,他離開德川,投了秀吉,以使信長、秀吉與家康之任如自然中的花朵一般,傳承下去。可是,康長懂這些嗎?他畢竟是在效忠家康的環境中長大的三河武士。
“康長,”數正又道,“你們能不能相信我,毫無二話地跟著我走?”
“就是對妾身,也不便詳加說明?”夫人道。
“你們自會清楚!”
康長突然臉色一變,轉向母親:“母親,怎麼辦?看來,父親並未徵得主公的同意啊!”
夫人目光如劍,瞪著丈夫,沒有馬上回答。
“父親,難道您不知?”康長道,“未得到主公的允許,任何人不可帶著家人離開此城。城中謠傳您私通秀吉,因此,連我出入都有人跟蹤。”
“康長,你害怕了?”
“父親不怕?能成功則罷,若中途被捕,定會受到難以忍受的羞辱。所以,為了讓別人理解,定要有主公的書面命令才可。”
數正輕輕點點頭。“我沒有那個,也不應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