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林蕭說,林泉回上海來找你,你已經和她當面講清楚了,叫她死心了阿。你衝林泉吼著讓她滾,不要再纏著你的時候,不是挺牛逼得麼,怎麼在林蕭面前什麼都說不出來?”
簡溪沒有回答,他看著窗外腳下翻滾著的混濁泡沫的黃浦江。外灘殘留的燈光倒映在江面上。被風一睡就浪散成一片。
“好像起風了,有一點冷呢。”藍決喝著啤酒,臉上紅紅的。
Neil沉默的點點頭,繼續往前走著,過了一會兒,還是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遞給藍決,“披上吧。”
巨大的黑色賓士S轎車停在宮洺的樓下。
宮洺轉過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男孩子,目光彷彿漆黑的午夜般幽深。男孩子轉過頭來,鋒利的眉毛英氣十足,他用星辰般的雙眼,回望了宮洺,然後他伸出手,抓過宮洺放在扶手上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沒事的,別擔心她們了。”他的聲音彷彿溫熱的水一樣,充滿著動人的磁性。
宮洺點點頭,“你還住原來的地方麼?”
“不了,換了個地方。離你家很近。”
“好。”
蒸騰氤氳的霧氣裡,我和顧裡彼此沉默的對望著,不發一言。
巨大的按摩浴缸把熱水源源不斷地衝擊到我們的身體上。這個巨大的浴缸是顧裡和房東反覆商量之後安裝的。為此她前後磨了房東一個月。這個浴缸達到足夠裝下我和顧裡男湘三個人之外,甚至能裝下唐宛如!自從有了這個浴缸,我們就很少去南京泡溫泉了。這個浴缸成了我們四個女孩子的新寵。(當然,當我和顧裡發現它也同時成了Neil和顧源的新寵時,我們義憤填膺的說:“你們兩個男人也一起泡阿!要不要臉啊!”為此,解決方案是,我和顧里加入了他們倆……當然,他們在浴巾裡間覺得穿上了泳褲。)
而此刻,卻只有我和顧裡兩個人了。一個小時之前,真個屋子裡擠滿了人,每個人似乎都在用最高的音量彼此嘶吼著。而現在突然人去樓空,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們腳尖對著腳尖地盤縮在浴缸裡。滾滾的熱水把我包裹起來,頭頂的浴霸被顧裡全部開啟了,儘管天氣已經不冷,不需要加熱。但是她一直都喜歡這樣明亮的金黃色光線。我和她面對著面挨著。她的臉在光線下非常清晰,我甚至能看得見她臉龐上細膩的白色絨毛。
卸妝後的顧裡看起來之後十七歲。這樣的她,看起來更柔弱、更純淨、更美好,感覺和南湘一樣。但也更容易受到傷害。像一個脆弱的瓷器,而南湘不一樣,南湘也是純淨、也美好,但是南湘看起來更像是一汪泉水,無論刀傷還是劍創,都無法留下痕跡,最後依然是一面完整而寧靜的水。但顧裡不會,她碎了就是碎了,就算能工巧匠可以把她無數次的粘合,但是,每一條裂縫都清晰的記錄著她受過的傷。
我看著面前平靜而略帶悲傷的她,又想想失敗的自己,不由得悲從中來。我伸過腳趾,在水下面輕輕的用腳趾掐了掐她的小腿。她眉毛一擰,衝我說:“林蕭你想死嗎?”因為沒有化妝的關係,她的表情少了大半的狠勁兒,看起來像一個虛張聲勢的小丫頭,我不由得笑了,眼淚吧嗒滴進浴缸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和顧裡反覆的換著新的熱水。遲遲不肯從浴缸離開。
很晚的時候,浴室的門開了,南湘走了進來。
第五話 下(五)
偌大的浴缸在擠了三個人後,終於顯得溫馨了一些,或者說,我們彼此的距離都靠近一些,南湘的眼睛在水蒸氣裡顯得溼漉漉的,她把她濃密的頭髮紮起來晚在腦後,熱度讓她的面板像嬌豔欲滴的花朵。
“顧裡,你說的對。我就是個踐(文明用語)貨。”她閉著眼睛,慢慢的把臉往水面下沉,“但我是真的愛衛海。”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是踐(文明用語)貨了?我壓根不知道你和衛海在一起了。”顧裡莫名其妙的瞪南湘一眼,然後回過頭看著驚訝的我說,“林蕭你也知道?”
我點點頭:“我們都以為你知道了,不然唐宛如干嗎說‘怪不得顧裡說你是踐(文明用語)貨’呢?我們以為她就是指這個呢。”
“這很奇怪麼?我從小到大不是一直罵你們兩個小踐(文明用語)人小賤(文明用語)貨麼。”顧裡翻了個白眼,又一重要漸漸恢復她計算機作風的苗頭。
不過幾秒之後,她又重新的頹廢下來。她擠到我們中間來,低聲說:“我自己的愛情都一塌糊塗,我有什麼資格說你呢。”
三個人一起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