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附勢,這會兒自己皇帝變土匪,他還不上趕著拿他們叔侄腦袋給東晉皇帝上供啊?王含沒聽,還是去了荊州,結果果然雙雙送命。那位敢頂嘴的王彬卻當真做好了幫他們逃命的準備,結果也只能白忙一場。您想啊,連乳臭未乾、一天真皇帝沒做成的王應都明白的理兒,那些大皇帝、真皇帝還能不明白?
不過話說回來,頂嘴保平安畢竟是險招,您還是得慎重,雖說是皇帝就該懂這個理兒,但能懂未必能做,所以,還是得掂量掂量您那位皇上的氣度見識再說。
保護政敵就是保護自己
話說晚唐時期,大臣們拉幫結派,弄得一個個都跟烏眼雞似的。大詩人李商隱和兩代宰相令狐楚、令狐綯父子原本是世交,不過娶了個反對派的女兒做老婆,就弄得穿了後半輩子小鞋,一直沒從縣級的位置上翻身。本來嘛,政敵政敵,那就是說對方跟自個兒是敵我矛盾,那是怎麼整都說得過去,往死裡整也只能算鬥爭需要。
可就這麼個局面,這麼個形勢,偏偏就有人硬是把政敵從皇帝刀口救下來的。就在這黨爭(也許叫黨掐更貼切些)最殘酷的晚唐,唐文宗駕崩,弟弟唐武宗即位,上臺沒多久就把前朝宰相楊思復、李珏給攆去湖南、廣西勞動改造,不久又下令要他們自盡。這時新宰相李德裕跳出來,又是講理又是苦求,硬是把這二位仁兄的命給保住了。
唐武宗要殺楊、李二人,是因為他們在文宗時曾堅決主張立其他人當太子。您想啊,要真如此,這唐武宗往哪兒擱?這新皇上這會兒對這倆該有多恨?這當口救人該有多難?不但這樣,李德裕跟這兩位可是政敵關係,就因為關係僵,李德裕好端端一宰相,愣給轟去當了淮南節度使,要不是皇帝換了,能不能翻身還兩說呢。再說李德裕甭看當了幾回宰相,那也不是肚子裡能撐船的主兒,能撐個獼猴桃就算不錯了,晚唐的黨爭又叫“牛李黨爭”,這“牛”是牛僧孺,“李”就是他李德裕,您說這氣量能大嗎?
可就這麼一位黨掐的棟樑之才,竟然甘冒得罪皇上的風險,硬是保住倆政敵的性命,難道這老兄瘋了不成?
他才沒瘋呢,他這是聽了高人的指點。原來得知皇帝要宰人的信兒,有個尚書叫杜悰的就找他去了,話說得很明白:皇上年輕,這事非同小可,可不能讓他殺宰相殺滑了手。
瞧見沒?就這麼個理兒。黨掐黨掐,掐來掐去,爭的就是個給皇帝當差的命,可刀把兒那不還捏在人家皇帝手裡嗎?您就圖一時痛快,想方設法要宰政敵,可政敵不是宰相就是大臣,要宰那不也得皇帝下旨嘛!您攛掇著皇帝下旨殺宰相,不就是自個兒想當這宰相嗎?可這個頭一開,皇上覺著殺個把宰相挺好玩的,以後再碰上黨掐,別人要宰您,那不也跟玩似的?西漢時候,大將軍霍光瞅大丞相田千秋不順眼,本來有個好機會可以動手,最後卻硬生生忍住,他怕啥?不就怕這“殺滑了手”嗎?
說白了,保護政敵,其實還是為了保護自己。在有皇帝的政體裡,除非您謀朝篡位,否則就算官位再高,勢力再大,刀把子還在人家皇帝手裡攥著,您可千萬別整天琢磨著借這把刀宰人過癮。要知道握刀的手您可以借,別人也未必就不可以,皇帝是全地球最危險的哺乳動物品種,倘若讓他殺宰相、殺大臣殺得習慣成自然,哪天風水輪流轉,您的脖子保不齊也會變成高危地帶。
這可不是嚇唬您,史書上例子有的是。還是在晚唐,也就比李德裕晚了個30年左右吧,有一位宰相叫路巖的,那黨掐可真是往死裡掐,宰相讓他給整死好幾個,其中有個叫楊收的,就讓他攛掇皇帝在驩州(今天越南境內)給賜死了,不但賜死,他還出了個餿主意,搞了條法律條文,規定宰相在外地賜死,使者都得拿刀把喉結挖出來當憑據。您說狠不狠?嘿,也就幾年工夫,他路巖讓別的狠主兒黨掐掐敗了陣,也混了個賜死,還就死在當初楊收自殺那間小屋,自個兒的喉結也讓使者按照自個兒當初整人定下的規矩給挖出來了。您說,這不是自作自受嗎?所以啊,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可不是向著人家說話,說到底,是為自個兒好,為自個兒留那麼條活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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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死得自己掂量
俗話說得好,主辱臣死,作為皇帝陪臣的文臣武將,當皇帝翻車時,多半也只能跟買股票跟錯莊一樣自認晦氣,乖乖地跟著上斷頭臺,等待著名垂青史永垂不朽,或灰飛煙滅默默無聞的身後命運,而其一生的奮鬥也就此完結。似乎這樣的命運是註定的,無法挽回的。
不見得,有時候,忍一忍,不去死,說不定命運更好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