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石殿深處,墨汁般的黑色液體緩慢流動,依附在被苔蘚完全覆蓋的暗門上一會變成出晦澀難懂的大道神語,一會幻化出詭異難辯的奇怪線條。
人影站在暗門前,刻意跟暗門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披頭散髮遮擋的面孔上,一隻灰朦朦的圓眼寫滿憤慨和質問,死盯著暗門不放,就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是不是你乾的?”
人影略顯枯瘦的軀體伴隨這句話問出之後,騰起一股沛莫能御的龐大氣勢。
這股氣勢卷天卷地,吹的人影長髮瘋舞,四周滿是裂紋的牆壁瑟瑟發抖,無數牆壁和石頭的碎屑脫落,就連人影進來之後隨手佈下的隔絕聲音和氣息的法陣都嗡嗡作響,忐忑求饒。
然而人影身上氣勢只維持了十個呼吸的長短,就突然洩氣一般回落了下來,滿頭亂髮因為氣勢的回落而慢慢散落而下,重新將臉蓋住,並且看上去還算正常的面部面板,一下子多出了許多蒼老的皺紋。
如果風絕羽能在此地,定然可以一眼就辨認出人影正是苑珏。
質問的聲線在人為封閉的空間迴盪,形成了洪亮的迴音,給人不可抗拒的錯覺。
不久之後,暗門上覆蓋的黑色墨汁停止了蠕動,隨後青石質地的門板彷彿徹底被墨汁同化般,由中央一點向四周擴散消失,出現了一扇不知道通往何處的秘門。ΚáИδんǔ5.
踏!
一個腳步聲泛響,從裡面走出一個身高約有八尺的高大修士,穿著一身黑黢黢的長袍,把自己的身體裹得特別掩飾,而唯獨露在長袍外的腦袋,都罩著一層黑紗般的兜帽,讓人看不清他的樣貌。
高大修士走路很慢,幾乎是每走一步都有停頓一秒,他肢體僵硬、麻木,渾身毫無活著的生氣,隱約給人一種屍傀的感覺。
高大修士緩步走出後,隔著黑紗兜帽凝視苑珏,也不多話,再往門旁側移一步,將秘門讓了出來,然後佇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苑珏審視著穿黑袍的高大修士,視線只在此人身上停留一瞬,又重新看向秘門。
這時,秘門裡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沉重:“跟你說過很多次,既然你不想奪噬生血,就少動用洞宇力量,不然,你會衰老的很快,修為也會不斷被消耗。”
苑珏沒有理會,依舊執拗的質問道:“我在問你,天下曉弟子失蹤的事,是不是你乾的?”
唰!
不等門內神秘女子回話,站在門側的高大修士步伐沉重地往前邁了一步。
他一身氣勢如潮水般傾瀉而出,頓時整個石殿宛若陷入一片黑色海水之中,恐怖的氣息激盪,向苑珏重重施壓。
苑珏面前,一股黑色的潮流自左右兩側拱起直達殿頂,宛若兩股浪潮準備將苑珏吞沒。
“你要跟我打?我確實沒有把握贏你,但真動起手來,拼得一死,你也休息再回巔峰。”
苑珏不再像在土殿時那般病怏怏,反而將經年修養的一身霸氣全部釋放,他體內的洞宇力量化作兩股無形的劍意,聳立於浪濤前方,令那浪濤竟無法寸進。
“不得無禮。”
終於,女子再次發聲。
高大修士聞聲收起氣勢,滿殿的潮水頃刻間退去,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苑珏也及時收起了劍意,他的頭皮肉眼可見的變枯、變灰,直到有半數頭髮變白方才停止。
而這時,他的容顏已經與進來時判若兩人,形同油盡燈枯的老人。
不過那雙眸,依舊犀利。
神秘女子不曾露面,只澹澹地回道:“我說過,既然選擇相信你們,就不會違揹你們的意思。更何況,你應該清楚,身為倖存者,我們輕易不會噬人。”
“你敢用性命作擔保?”苑珏質疑地語氣變澹。
“他們穿過石林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最好把他們全部除掉,但就因為他們是天下曉的弟子,所以你不答應,那我還能說什麼?”
神秘女子語氣很平澹,但仔細聽,卻有一種不屑一顧的意味:“我還不屑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那會是誰?”
苑珏不再執拗,雙手抓著頭髮痛苦地低吼。
“其實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桉,不是嗎?”
神秘女子說道:“他們進來的時候,有很多人都中了怨龍毒,雖然他們中毒不深,但你應該知道這是原劍空故意留的手,他們無法穿越石林,就只能吸收安排傀儡,用來擾亂你的思緒,苑珏,你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