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止瘋了一般趕到仙靈山,站在天梯下的一刻他突然猶豫了。
他應該將此事告訴墨淵嗎?
墨淵之所以一直沒發現洛茶的異常,是因為她原本就是洛茶。
他還以為是墨淵對她愛的不夠深,瞭解的不夠多,現在想來,可笑的是他自己。
神魂四分五裂,這是三界百萬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她明明著有著洛茶的記憶,卻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認不出自己的原神?
縱使他一直覺得自己通曉三界萬事,此刻也想不出一絲頭緒。
一個神侍從隱藏的天梯後走了出來,玄止收回思緒。
那神侍小心道:“回魔尊,墨淵神尊與天帝去了星河涯,其間還打了起來,後來不知為何,墨淵神尊將他帶回了廣華殿。”
玄止沉默了片刻。
神識分裂,按說很快就會灰飛煙滅,他必須想辦法為她將神識拼湊到一起。
可以他一己之力,恐怕很難做到。
猶豫過後,他沉聲一嘆:“去給墨淵送信,讓他速往花境。”
“是。”神侍順著天梯潛回神界,玄止則失魂落魄的轉過身,面對花境的方向凝視了許久,才飛身而起。
廣華殿內,天帝蓬頭垢面,被墨淵扔在桌子前:“天帝之位關乎三界安危,神界臉面,你暗地邪修,已是犯了天罰大罪,自己寫禪位書吧。”
天帝縱使不甘,卻也沒有辦法,他被體內的魔丹折磨,神力受阻,不是墨淵的對手。
他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落到這樣不堪的地步。
他是天帝豐雷之子,是神界最有靈性的神之子,如果沒有玄止的出現,他必將是最強的強者。
可就在母后告訴他,父帝在魔界還有一個孩子後,他漸漸變得不安,一次偷偷下界與他比試,結果卻輸得一敗塗地。
他的母親竟然還想飛昇成神,好在母后在雷劫時動了手腳,讓她灰飛煙滅,也斷了玄止有可能入升神境的可能。
因為他母親的死,讓他恨父帝,恨神界。
儘管如此,他還是成了他最大的威脅。
玄止擁有逆天的神魔之力,強大到他終其神壽也未必能戰勝他。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便開始一點點謀劃如何除掉玄止。
慢慢的,這就成了他的執念,他的心魔。
可那又怎麼樣,他本來就是逆天而生,他本來就該死。
越想越激動,天帝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沉,手下筆用力一按,紙上頓時暈染一片墨色的汙漬。
“墨淵,你以為你贏了嗎,孤退位之後,你想坐到那個位置?”天帝笑得邪佞又陰損:“可你沒發現,你身邊的洛茶有什麼不一樣嗎?”
墨淵不想聽他廢話:“結果已經註定,不要再無畏的掙扎了。”
天帝卻笑得有恃無恐:“你果真沒發現,那孤就做個順水人情,來告訴你,你身邊的洛茶,不過是一縷神魂罷了,這是孤透過乾坤井親眼所見,她就快灰飛煙滅了。”
乾坤井神界聖物,不會輕易現世,墨淵自是不信。
“孤起初也不信,直到有一次,孤讓天后拿一副九天神凰的畫相試探,可洛茶居然不認得。”天帝越說越得意:“你說,一個神女居然不認得自己的本元,這多奇怪?”
說完,扯過桌案上的畫軸扔到地上,畫柚應聲開啟,上面畫的,正是洛茶的神元。
墨淵:“……”
這段日子以來,他不是沒感受到洛茶的變化,可他只當是因為發生了太多事的原因,她想放鬆一些而已。
並未想太多。
神界的光在這一刻漸漸暗淡,廣華殿似乎在傾倒,從床榻後滑出兩具赤身裸體的神侍屍體,可墨淵卻注意不到這些了。
他的眼神彷彿粘到了那幅畫上,在廣華殿傾斜的瞬間將畫拾了起來。
一旁的天帝見狀再也笑不出來,抱著殿中的藍色天柱才勉強站穩,滿眼驚慌。
神界怎麼會傾覆?
魔族沒有發兵,三界也沒有戰爭,怎麼可能突然傾覆倒塌?
墨淵飄在空中,看不見傾倒的宮樓殿宇、聽不到神界覆滅的轟然巨響,他眼中只有手中那幅畫。
他想起來了,悲慼之餘看了眼周圍的一切,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神界、魔族、妖族,早就在那場大戰中消失了。
可洛茶呢?
她望向當年神輦駛離的方向,緩緩飄了過去,四周漸漸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