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鬼鍥而不捨,孟青朗就算想要超度也找不到他的嘴,只能一次次抬腿踹飛,對面的女人看孟青朗的眼神漸漸警惕。“哥哥你在做什麼?”女人忙抱起女孩小聲教育:“不要跟陌生人說話。”說完朝孟青朗歉意笑笑,目光中滿是戒備。陌生人孟青朗默默放下長腿,可以理解,要是他在火車上看到一個人不停蹬腿一定也會覺得那人抽筋了,腿or腦子……“啪嗒——”女孩抱著的皮球滾落,在地上彈了兩下,滾到車廂角落,停了。女孩跳下椅子要跑過去撿,孟青朗抓住她的胳膊扯了回來,就看到無頭鬼小山一樣的身體風一樣颳了過去,手掌塞進皮球,拽出一顆腦袋放到自己脖子上,咧嘴微笑,腦袋一歪,又滾到了地上。孟青朗走過去撿起皮球,很納悶為什麼要把自己腦袋塞皮球裡,這麼小一個皮球,塞進去不嫌擠嗎?他把球還給小姑娘,女人道了聲謝,拿著自己的東西換了個離他遠遠的座位。孟青朗看了她們一眼沒有在意,系統地圖上只剩了一個橘黃色圓點,點開可以看到完整介紹:抱頭鬼,年齡29,死因,黑道血拼時路過被炮灰……抱頭鬼腦袋抱在懷裡一臉滿足,整隻鬼安靜下來,孟青朗想起來了,那天張著嘴朝他丟腦袋的就是這隻鬼。抱頭鬼試探著將腦袋再次放到脖子上,腦袋一歪,掉了。孟青朗看他老老實實站在角落裝頭,也就不再關注,吃了點麵包,水沒有了,又去相鄰的車廂接水,路過兩母女時,女人攬著女孩隱晦地看了他一眼,小女孩好奇仰頭,孟青朗只是慢慢走過去,沒有分給她們半絲餘光。接完水回來,抱頭鬼已經挪到了車廂中段,放頭,頭掉,滾落,抱頭鬼追,再放,再掉,大大的腦袋咕嚕嚕滾到孟青朗面前,碰到他的腳尖,停住了。孟青朗放下水瓶撿起腦袋顛了顛,很奇怪,他以為鬼是沒有重量的,實際拿在手中卻有種奇怪的重力,不是現實中的重量,卻有明顯的觸感和墜落感。抱頭鬼站在離他一米遠的位置,腳步躊躇,孟青朗手中的腦袋顯現出恐懼中帶著委屈的表情。孟青朗覺得繫結系統的這兩天,他的心臟已經變得無比強大,但是拿著別人的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往前走了兩步,抱頭鬼腳步微微退了一小塊,接著便不敢動了,只是手指緊張地相互用力,一不小心捏折了,又自己掰回來。孟青朗踮起腳尖,替他把頭放上,正了正,鬆開手,腦袋又歪了,孟青朗想了想,摘下他的腦袋,拿著走了。抱頭鬼的表情快哭了。孟青朗把鬼腦袋放在小桌子上,抱頭鬼跟著他,也不敢去拿。孟青朗翻了會包,掏出一盒針線,對了對抱頭鬼的顏色,拿出灰色的,踮起腳尖替他放好腦袋,開始手工縫製。他只是試試,沒想到針線紮在魂魄上,有明顯的阻力和觸感,感覺很奇異,明明是最普通的針線,劃過空氣,卻真的縫進了抱頭鬼的魂魄裡,新奇的感覺讓孟青朗來了興趣,繞著抱頭鬼的身體細細縫著。兩分鐘過去,孟青朗舉著胳膊有點酸,最後打了個蝴蝶結,剪斷灰線,後退兩步看了看,灰線顏色比魂魄略深,他的手藝有限,縫得歪歪扭扭的,孟青朗不太滿意。最後細線打成的蝴蝶結像是成為魂魄的一部分,漸漸脫離了重力的桎梏,硬挺起來,在抱頭鬼脖頸左側形成一隻漂亮的蝴蝶結,點綴在抱頭鬼兩米多的身形上,有種違和感,孟青朗卻覺得很好看。抱頭鬼摸摸自己的脖子,試探著歪了歪,沒有掉,孟青朗看到他牛一般的大圓眼裡似乎要滲出淚水,講真,抱頭鬼大方臉顴骨很高,加上一雙牛眼和大鼻子,比例又不算好,有點像傳說中的牛頭鬼,外貌有些一言難盡,孟青朗怕辣到眼睛,低著頭回去拿自己的水瓶,轉頭看到跟在身後的抱頭鬼嚇得水瓶掉到了地上。抱著孩子的女人看了眼附近的水瓶,再看他的眼神已經從警惕變成驚恐,對著空氣踢腿、對著空氣縫線、對著空氣驚嚇,這絕不是一個正常人會有的動作。孟青朗走過去撿起水瓶,抱頭鬼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女人抱孩子的手緊了緊,孟青朗只是路過,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抱頭鬼試探著挪動腳步,坐到他對面,好學生式坐姿端正,雙手放在膝蓋上。孟青朗無視他,低著頭玩了會手機,再抬頭,他還是那個動作。火車進站了,還沒到t市,上來了一大波人,女人抱著孩子又回來了,眼看就要一屁股坐抱頭鬼腿上,畫面十分難以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