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湯熬好了,沒有了藥童侍候,韓珮只得在楊昭的幫助下親自濾了藥,與秦霽一起送進了寢殿。
連貴妃正在默默垂淚,見韓珮和秦霽一起送了藥進來,忙拭了拭淚,道:“給我吧,我來喂。”
鍾蓮心起身接過藥盞,分成了兩份,一份先用來驗藥,驗罷藥,才把另一份捧給了連貴妃:“娘娘,可以了。”
連貴妃在鍾蓮心的輔助下,用一個特製的小銀匙慢慢喂著藥。
這小銀匙只比挖耳勺大一些,舀了藥汁從病人的嘴角喂入,即使泰和帝昏迷不醒,也能慢慢地把藥喂進去。
好不容易喂完藥,見泰和帝依舊昏迷不醒,連貴妃不禁又拭起淚來,道:“陛下服了兩次藥了,怎麼還不醒?不如再宣別的太醫來瞧瞧”
秦霽忙道:“娘娘,奴才以為,此事須得等福王回來再做決斷。”
如今泰和帝病倒之事,是絕對不能外洩的,如何敢宣別的太醫?
連貴妃沒想到秦霽居然敢駁回自己,看向秦霽:“阿舒那身子骨,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回來不如宣連祁進宮商議?”
秦霽在心裡苦笑,面上卻依舊恭謹,不慌不忙道:“娘娘,連大人的令愛,如今可是端王府的連側妃”
連貴妃一向把孃家當做主心骨,見秦霽連她這個提議也敢駁回,心裡有些鬱悶,也不理會秦霽了,自顧自坐在榻邊生悶氣。
秦霽知道自己算是得罪連貴妃了,卻並不在意。
乾爹之所以把他留在紫宸殿,便是信任他能夠維持住局面,即使得罪連貴妃,他也在所不惜了。
反正過了卯時,若福王再不到,他就要改換門庭了,到時候連貴妃算什麼,她老人家能不能活到新帝登基還說不定呢!
秦霽正在心中謀劃,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是乾爹熟悉的聲音:“王爺,這邊請!”
秦霽瞬間鬆了一口氣——不用做抉擇了,乾爹迎了福王回京了!
他忙一臉誠懇看向連貴妃:“娘娘,王爺到了!”
聽說兒子到了,連貴妃顧不得生氣,忙扶了秦霽起身去迎。
趙舒一邊走,一邊解開斗篷的繫帶,把斗篷扔給阿保,快步進了大殿。
見連貴妃出來迎他,趙舒先給連貴妃行了個禮,然後便開始佈置:“阿保去安排煮藥藤,預備給父皇泡澡;沈寒之陪我進去,給父皇看脈息;蔡公公,請您密派青衣衛的人加強皇宮警衛”
他一邊釋出各項指令,一邊進了寢殿去看泰和帝。
沈寒之不虧為大周名醫,幾針下去,泰和帝終於悠悠醒轉,睜開了眼睛,卻還無法說話。
趙舒看向沈寒之:“沈先生,父皇——”
即使到了皇宮,沈寒之依舊保持他的本色,扶起泰和帝,直言道:“陛下,王爺,得罪了!”
話音未落,沈寒之抬起手掌,用力拍在了泰和帝背上。
泰和帝身子往前一衝,一口紫黑色淤血衝了出來,接著便能發聲了:“阿舒,這不是夢吧?難道是到了黃泉之下?”
趙舒:“”
他心裡鬆了一口氣,在御榻邊坐了下來,溫聲道:“父皇,你覺得怎麼樣了?”
泰和帝聲音低而嘶啞:“朕渾身發熱,熱得快要著火了”
趙舒看向沈寒之:“沈先生,父皇能不能泡藥澡?”
沈寒之點了點頭:“陛下是中毒,自然泡得。”
趙舒便命蔡旭和秦霽抬了泰和帝去紫宸殿後殿泡藥浴。
到了卯時,天已大亮。
泰和帝泡了藥澡,服了沈寒之開的湯藥,已經徹底清醒了過來,早上甚至用了些碧粳粥。
秦霽一夜未眠,卻神采奕奕。
這次他可是賭對了,接下來的二十年富貴是沒跑了——福王身子骨太弱,秦霽不敢奢望更多,二十年足夠了。
這二十年夠他不顯山不露水積蓄一大筆財富,順利脫身歸隱山林了。
秦霽覺得鞏縣就不錯,他打算在鞏縣置辦一份產業,將來去鞏縣養老。
想到這裡,秦霽腦海裡不由浮現出秦素梨那張雪白的小臉和單薄嬌弱的身子。
真是前世的冤孽,他一個太監,偏偏會心疼一個女孩子
將來若是能和秦素梨一起歸隱養老,似乎也不錯,到時候她也三四十歲了,想必對男人沒興趣了,應該願意與他一起作伴。
京城西郊的玉函傳舍內,柳翎正在和霍揚的親兵交涉:“將軍昨夜回來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