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素梨盯著手裡那張投身文書發呆,王四兒鼻子有些酸酸的,啞聲道:“素梨姐,我沒爹沒孃,身如漂萍,以後姐姐就是我的家,我願意一直追隨姐姐。”
素梨眼睛也早溼潤了。
她吸了吸鼻子,含著淚笑了,道:“既然這樣說,以後我天南海北的不知道去哪兒,你也跟著吧!”
王四兒用力點了點頭:“嗯。”
素梨輕輕道:“我現在有一個想法,這鞏縣咱們始終是呆不牢,過些日子去祥符縣看看吧,我姨媽家在那裡有些勢力,咱們在那裡說不定能立著腳跟,以後咱們可以一邊在祥符縣開鋪子,一邊往鞏縣海棠紅這邊送貨”
王四兒想了一會兒,道:“素梨姐,我聽說祥符縣挨著京城,臨著金水河,那裡的軍營祥符營,駐紮的正是天子近衛,附近還有不少達官貴人的莊園,到時候咱們的生意不愁沒有顧客。”
素梨扭了扭腰,晃了晃脖頸:“我也是這個意思呢!”
京城那樣大,達官貴人的女眷那樣多,她的香脂香膏香油還有香胰子,可是不愁賣了!
想到這裡,素梨眯著眼睛得意地笑了:“四兒,咱們一起努力掙錢,等將來老了,咱們就在姥爺家花圃旁邊建一個莊園,天天養花釣魚飲茶,過悠閒的富家翁生活。”
王四兒眼睛亮晶晶:“我一直追隨姐姐,姐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素梨只是笑,卻並不當真。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有緣相聚,就珍惜聚在一起的時日;當分離到來,揮揮手,各自走向自己的方向。
經歷了前世被禁錮在端王府四角天空那幾年,她想要自由自在地活一世,而不是重新找一個錦繡牢籠,把自己給關進去。
待王四兒說完了,素梨這才道:“四兒,你明日出去轉轉,看看哪裡有上好的白菊。咱們上次送到海棠紅去的雪菊香脂和雪菊香胰子,海棠紅賣得很好,讓下次多送些過去。”
王四兒點了點頭,道:“正好舅舅明日不用馬車,我明日一早就騎著馬出去找。”
他一向慮事周全,當下又道:“我現在去和舅舅確定一下,免得明日出了紕漏。”
王四兒離開之後,素梨不知為何想起了趙舒,有些心緒不寧,便去花圃裡做活去了。
到了花圃,素梨才發現姥爺也在,正在花圃北端那株解毒藤蔓前忙碌,她拎起裙襬飛快地跑了過去,這才發現姥爺正把解毒藤蔓栽種進一個青瓷花盆裡,忙在一邊蹲下:“姥爺,您這是做什麼?”
陳老爹一邊培土,一邊道:“我在花盆裡移植一棵,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
素梨猜到了姥爺的心思:“姥爺,你該不會是想送給趙小哥吧?”
陳老爹自顧自忙碌著:“我老人家不會看錯人,趙小哥雖然嬌氣了些,卻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樣的孩子,能幫他,咱們自然要幫他。”
素梨蹲在那裡,思來想去,發現趙舒雖然病弱,卻的確比他哥趙序像男人。
想到趙序做的那些事,素梨心裡一陣噁心,不願意再想,馬上轉移了注意力,和陳老爹一起忙碌起來。
八月二十六這日,王四兒又進城往海棠紅送了一次貨,結了六十六兩銀子回來。
素梨把六十兩銀票收了起來,在總賬上記下,那六兩碎銀子她和王四兒一人分了三兩零用。
她把自己分得的這三兩交給了孃親陳氏做家用,王四兒卻跑到陳家莊的王記滷肉鋪買了六斤滷肉,打了一瓶酒,預備晚上請全家人吃一頓。
剛從王記滷肉鋪出來,王四兒就遇到了先前梨花坳開私塾的丁先生,忙迎上前行禮。
丁先生見王四兒衣服整潔,氣色很好,也為他歡喜。
王四兒和丁先生寒暄了幾句,便問起了梨花坳的近況。
丁先生先說了柳翎家全家要搬到京城的事,又要說別的,王四兒忙問起了秦秀才家的情形。
一提到秦秀才家,丁先生就直嘆氣:“他家啊,如今可真是說不得了,先前秦秀才的娘子和女兒在家的時候,有這娘倆操持著,倒還妥妥當當。自從秦秀才的娘子和女兒被趕走,秦老太和秦四姐娘倆不知道做出多少不堪之事唉!”
王四兒知道丁先生端方,能說出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便不再追問,笑吟吟用雙手把一個油紙包遞給了丁先生:“這包滷肉先生拿去下酒吧!”
丁先生哪裡肯收,再三推讓,最後才收了下來。
目送丁先生離去後,王四兒一溜煙跑回陳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