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志遠是個潔癖怪。
這是阿拔都初見陸志遠當日,便意識到的。
彼時,他懷揣著身世之謎,隨丁叔自北疆迢迢而至南蠻,一路風霜兼程。
陸家上下,皆視他為韃靼異族,若非丁叔力護,他恐早已命喪陸家將領之手。
而陸志遠,則是受那陸晉庭主帥之命,負責照顧他的翩翩少年。
當然,說是照顧,實為監察。
陸志遠本欲執起他的手,在目及他掌間塵垢後,神色微變,迅速收回,僅以目光示意他跟隨其後。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乖巧精緻的中原少年。
少年只比他大兩三歲,眉目如畫,精緻非凡,宛如一隻羽翼未豐、弱不禁風的蝴蝶,彷彿輕輕一觸,便能折斷那纖細的頸項
阿拔都心中暗誓,此蝶,必將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此念一起,便是六載春秋,未曾稍減。
光陰荏苒,經阿拔都百般努力,終得融入陸家軍。
然而,陸志遠的的潔癖卻隨著年歲流轉,越發嚴重。
除卻至親與自己,幾難容他人近身。
此刻,兩人正在三層的客艙內,斜倚船窗邊,眺望著窗外巨浪滔天,海天一色,浩瀚無垠。
自一年前,太子吳楚洵與耿同光將軍率領大啟海軍征服倭國,將其納入大啟版圖以來,兩地商貿往來日益頻繁,一片繁榮景象。
此行,兩人便是跟隨陸家軍遠赴倭國,協助完成駐地換防重任。
“快看,好多海鷗!”
只見天空中海鷗振翅高飛,時而俯衝而下,利爪精準一抓,海面魚兒便成其掌中之物。
陸志遠面露喜色,眸中星光熠熠,宛如璀璨寶石。
那臉上的肌膚白玉似的,眉眼飛揚含光,一看便是富貴人家養出的貴少爺。
但阿拔都知道,那只是表象。
陸家的人,沒有一個簡單人物。
即便陸志遠身為陸家備受寵愛的幼弟,亦從未懈怠於軍旅操練,日復一日,勤勉不輟。
周身看似輕若無骨,但衣服下面的肌肉卻是緊緻精瘦。
阿拔都曾在無數的深夜中用舌丈量過那每一寸肌膚。
憶及此,阿拔都那雙比海水還藍的眸子微閃,從身後輕輕環住陸志遠的腰。
他垂下頭,把頭探入陸志遠的頸脖間,深吸一口氣,一股清淡的蘭息湧入鼻腔,迷醉了他的心。
兩人漸漸吻在了一起,唇齒相依。
阿拔都的手臂結實有力,將陸志遠緊緊箍在自己懷裡。
陸志遠被吻得難以呼吸,本能地攀住他的脖子。
阿拔都一垂眼,便見一段潔如冬日初雪的頸項,半隱於翻卷的領口邊緣,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不由得心猿意馬。
拉過陸志遠壓到床榻上,吻上他的耳垂,感受著身下人的戰慄。
陸志遠雙眼迷濛,入眼是阿拔都那輪廓分明的下頜。
這人跟隨在他身邊六年。
他親眼目睹,昔日青澀小少年蛻變為今朝的沉穩之姿。
那朝夕相伴的歲月,早讓他將此人融入骨血。
可如今,這人卻是要離他而去,歸期不定。
女真族急報頻傳,魯其達度的身體早已油盡燈枯,族人翹首以盼小首領的歸來。
魯其達度的養子阿齊汗佔了高麗後,野心勃勃,又開始虎視眈眈地盯上了女真族。
他心中憂慮難安,這人離開後,二人下次見面……是敵是友?
身上傳來一陣涼意,讓陸志遠的思緒回籠,阿拔都已除卻他周身衣物,俯身上前。
海面波濤洶湧,戰船浮浮沉沉,讓陸志遠也跟著起伏。
……
戰船停靠在倭國海岸後,陸志遠目光中帶著新奇,隨著陸家軍下舷。
倭疆廣袤,由四島並立。
眾人此刻駐足之地,是其中最大的島。
周遭碧波萬頃,青天如洗,海風輕拂,攜來一抹海水的鹹香與溼潤。
這次陸家軍領頭的,是他大堂哥陸石坤。
接下來的半年,將由陸家軍在這島上駐軍鎮守。
耿同光將軍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陸志遠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傳說中的不敗戰神。
面容成熟中透著不羈狂傲,眉宇間難掩鐵骨錚錚的英勇,眼眸深處,是歲月沙場磨礪出的凜冽戰意,讓人不敢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