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啟永嘉二年,蘭秋之初。
鄭王親率漠北邊軍十五萬眾,勢如破竹,連克漠北三十城闕,將中原通往北境互市的商貿要道徹底阻斷。
吳楚洵剛回京,就有各方兄弟給他遞來最新情報。
朝堂上,有文臣激昂陳詞,要求立即將鄭氏滿門抄斬,以儆效尤;
有武將怒髮衝冠,誓要揮師北上,討伐鄭壽輝;
還有文臣言辭詭譎,暗指遼東王封立在前,鄭王之禍,不過多添一亂局,不如靜觀其變,再徐徐圖之。
這話諷刺意味十足,幾乎就差明著指著皇帝的鼻子說,都是你濫封藩王惹出來的禍事。
吳楚洵聞言,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這群往日裡溫吞吞的文臣,竟也顯露出幾分風骨,還真讓他不習慣。
去兵部交接,果然如張秀義所料,兵部官員見他此番舉措,皆是目瞪口呆。
憑空沒有一萬兵馬,讓這群官員怒不可遏,誓要上書天子,討個說法。
吳楚洵卻只是聳肩一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交接完後,他馬不停蹄趕往皇宮,向軒轅裕稟報山海關之行。
乍一見面,軒轅裕的變化,讓吳楚洵驚愕不已。
他整個人的氣色與吳楚洵離開前可謂是天壤之別。
昔日的疲憊和憔悴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紅光,雙眸熠熠生輝,眼尾微紅,卻更顯神采奕奕。
整個人彷彿脫胎換骨,煥然一新。
吳楚洵心中暗自思量,隨即上前行禮。
軒轅裕見狀,喜色難掩,竟親自步下龍階,將吳楚洵扶起。
他如今的身高已至吳楚洵的下頜處,望向吳楚洵的眼神中,是熾熱的思念。
這直白又熱烈的目光,讓吳楚洵心中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他試探著伸出手臂,環住了軒轅裕的腰肢。
這一舉動似乎給了軒轅裕暗示,他順勢而上,雙手環住了吳楚洵的頸項,將窄薄的嘴唇緩緩靠近。
“吳大哥,大哥……”
軒轅裕的眸光朦朧,有一種瞭然的神色。
御書房的房門早已合上,殿內僅餘他們二人。
吳楚洵微微直了直身,軒轅裕便急了,踮起腳尖,追了上去。
“吳大哥,我知你心中亦有我,對嗎?吳大哥?”
吐息間,一股淡淡的香甜氣息在兩人鼻翼間交織纏繞。
吳楚洵凝視著他那輕輕顫動的眼睫,笑了。
“嗯!”
“呵,我就知道!”
吳楚洵卻未有進一步的動作,反而將他雙手自頸間解下。
軒轅裕的臉上不由得掠過一抹失落。
“微臣方歸,還未向陛下細述山海關之行呢。”
軒轅裕聞言,這才依依不捨鬆開他的手,悻悻道:“大哥你就逗弄我吧!”
此言一出,似是對吳楚洵曾經的引誘心照不宣。
吳楚洵心中微動,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面上保持著笑容。
“陛下言重了。”
幸而軒轅裕見他確是誠心彙報,便未再糾纏,重又回到龍椅之上。
吳楚洵在山海關的行事,自然早已向軒轅裕稟明。
故而對於兵部的說辭,軒轅裕只是淡然一笑。
“無妨,任由他們上書,朕置之不理便是。”
神情間顯得從容不迫,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吳楚洵暗自盤算著鄭壽輝之事,拱手問道:“陛下,關於鄭壽輝之事,可有定奪?”
軒轅裕略微沉吟。
“那漠北邊境之地,朕本不屑一顧,不過是些跳樑小醜罷了。朝中大臣意見紛紜,但……吳相卻力主派兵剿滅。”
言及吳相,他對吳楚洵眨了眨眼,努了努嘴,那份俏皮竟難得有幾分當年小石頭的影子。
吳楚洵一時恍神,眼中暖意漸濃,忽又想起李墨寒的聲討,嘴角剛揚起的弧度又緩緩落下。
他的目光自軒轅裕含笑的面容上掠過,最終停留在了龍案上那精緻的圓形水丞之上。
思緒浮動,斟酌著話語:“臣以為,出兵之舉,或可再議。”
“哦?吳大哥有何高見?”
軒轅裕聞言大喜,他素來厭惡戰事,既耗國力又傷民生。
他就知道,吳大哥與他心意相通,必定也不主戰。
吳楚洵稍斂心神,緩緩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