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秦府的大門突然被人急促地拍打著。
“哐!”
“哐!”
“哐!”
門房打著哈欠,心道,這般著急,趕著去投胎啊!
他嘴裡邊抱怨,邊開啟一個門縫。
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入眼簾,胸前的衣衫被血跡染黑。
血!
門房驚恐萬分,正要尖叫,目光不經意間上移,卻瞥見了一張絕色的容顏。
“公……公子!”
……
秦宣被下人叫醒時,還有些慍怒。
待聽清緣由,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閃過一抹急切。
“歌兒來了?”
他匆匆披上外衫,往外院走,不時看向天邊漆黑的夜空。
亥時!
歌兒這個時候找他,莫非是在吳府受了什麼委屈?
秦宣清癯的臉上滿是凝重。
他就知道,那姓吳的小子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歌兒心思單純,又忘卻了前塵,指定沒少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蠱惑。
匆匆步入外書房,秦宣一眼便望見兒子那挺拔的背影。
即便背光而立,仍難掩蓋他那份超凡脫俗的氣質。
“歌兒!”
他話音未落,只見兒子猛然轉身,踉蹌幾步,投入了他的懷抱。
“嗚嗚,爹爹,您終於來了,我好怕!”
這一聲“爹爹”,讓秦宣愣在當場。
他輕輕攬著沈玉,緩緩推開些許,望著兒子淚眼婆娑的模樣,慈父之心油然而生。
“誒,誒,歌兒,你總算是願意認我了啊!”
秦宣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擊中,滿心歡喜,難以自禁。
要知道,這些時日他雖與沈玉相處融洽,但沈玉卻從未叫過他一聲爹。
喜悅過後,他方才發現沈玉衣衫上的血跡,心中大驚。
連忙細細打量,關切詢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有哪裡受傷?”
畢竟沈玉此刻安然無恙,他言語間並不焦急,但眼中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沈玉搖頭,泣不成聲地道:“方才,我險些與爹爹天人永隔。”
他哽咽著向秦宣訴說吳府丫鬟因嫉妒他的美貌,勾結道士,潑狗血、下迷藥,更以利刃脅迫吳楚洵的種種惡行。
秦宣聽得怒目圓睜。
吳相是怎麼管理下人的,連個丫頭都敢在主人面前放肆。
沈玉繼續泣訴:“昔日在外飄零已多受欺凌,如今寄人籬下,仍是難逃厄運。同為大啟子民,何以相煎太急?”
淚水滑落,那雙墨玉般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水霧,猶如星辰失色,令人心生憐愛。
秦宣心疼地輕拍沈玉的手臂,眼底閃過一抹狠厲之色,聲音陰沉。
“這大啟之地,從上至下,盡是奸佞之徒,實乃天怒人怨!”
“吾兒不怕,一個低賤的丫頭和幾個道士,爹叫他們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
聞言,沈玉哭得一噎。
他垂下那雙漂亮的眸子,掩住了眼中的複雜情緒。
試探道:“爹,海外可有比大啟更好之處?我厭極了這裡,只願遠走高飛。”
秦宣目光溫柔地凝視著愛子,心中五味雜陳,長長地吐出一口鬱結之氣。
他的眼神深遠,彷彿穿越了時光的長河,既在追憶往昔,又在感慨世事無常。
“人生何處不風波,世間難覓一片淨土啊!”
語氣中帶著幾分悵然,與一位權傾朝野的宰相身份顯得格格不入。
秦宣這般城府之人,也只有在此夜深人靜,心緒難平的夜晚,尤其是在親子遭遇險境之時,才會輕輕掀開心防的一角。
沈玉眼中精光一閃,他清楚地意識到,這便是吳楚洵說的,契機到了。
他刻意壓低了原本清朗的聲音,添上一抹不易察覺的憂慮。
“爹,如今你我父子相認,可能告知,咱們秦家與大啟皇朝之間,究竟有何淵源?”
有何淵源?
那是不死不休的淵源!
秦宣的眼神漸漸迷離,思緒彷彿飄回了過去。
當年六王叛亂,烽火連天。
他作為太子太傅,臨危受命,與一眾屬官誓死護衛皇太孫周全。
然而,為了掩護皇太孫,往日對他禮遇有加的太子,竟然派人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