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楚洵單膝跪地,抱拳道:“楚洵關心則亂,逾越了,請陛下恕罪!”
望著地下低頭跪著的青年,皇帝溫和的臉上快速閃過一絲陰戾。
他又輕咳了一聲,才垂下眼簾,緩緩道:“不礙事,朕知你一片赤誠,怎麼怪罪,快起身。”
吳楚洵這才順勢坐回座位。
眉須花白的老太監恭敬地遞上一盞茶,皇帝接過小喝了一口。
老太監又默默接過去,放在一旁的案几旁。
全程侍候得無聲無息。
吳楚洵昨晚聽便宜爹講過,皇帝身邊有一個服侍了很久的太監,叫呂繼,是御前總管,深受皇帝信任。
估計就是此人吧。
看起來一副慈眉善目,但能在皇宮裡混得好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皇帝飲茶後,恢復了溫和矜貴的神色。
“聽吳相說起,你轉去了武學院?那可願去鑾儀衛或五城兵馬司當差?”
這兩個地方可都是朝中勳貴子弟最想去的地方,屬於典型的錢多事少離家近。
不過如果讓吳楚洵選 ,他倒是想去京營,以後若有機會上戰場,還能光明正大地得掌軍權。
不過他知道,他便宜爹和皇帝定然是不會同意。
吳楚洵正想隨口糊弄幾句推辭這件差事,卻恍然憶起,陸晉庭如今貌似在禁軍中任職飛騎校尉。
大啟的禁軍分為南北兩軍,南軍衛戍皇城,北軍守備京師。
陸晉庭便是屬於南軍中的羽林衛。
嗯,雖說他不想上班,不過,如果有機會天天見到美人的話……
吳楚洵臉上堆著笑,不疾不徐地從座位上起身。
拱手道:“謝陛下恩典,楚洵想先入羽林衛歷練,為陛下衛戍皇城。”
“哦?”
皇帝眸光微閃,笑問:“竟不知,你有如此志向?”
吳楚洵面上帶出些玩世不恭的神色,頗為隨意道:“哎,陛下不知,我於那些個詩文時政,真是天生相剋,也就在武道上,還有些天分。”
他一邊笑嘻嘻地回答,一邊觀察著皇帝的神情。
果然,皇帝聽了這話,並未在意他的態度,反而笑道:“既如此,那朕就封你為羽林衛知事,負責羽林衛的排程。”
吳楚洵極力控制住上揚的唇角,忙不迭地謝恩。
他已經開始期待小狼崽見到他時的反應了。
一定很有趣!
這次吳楚洵一舉把晉王拉下馬,皇帝雖然未明言,但賞賜卻是實打實的多。
於是,隨著吳楚洵封官的旨意一道下的,還有無數金銀綢緞,讓吳楚洵這次宮中之行是滿載而歸。
等吳楚洵離開後,側門悄然從內被推開。
宮人們簇擁著一位身著紅裝華服的麗人緩緩步出。
能如此明目張膽旁聽皇帝談話,身份自然非比尋常。
這位麗人正是大啟王朝的中宮皇后周氏,京衛指揮使周榮之的掌上明珠。
而在周皇后身側,還伴隨著一名清豔明麗的妙齡少女,正望向門口,若有所思。
“梓童,你覺得如何?”
周皇后一雙杏眼帶著笑意:“皇上,臣妾觀這吳楚洵相貌堂堂,行事頗為直率,倒真不似傳聞那般的不著調呢。”
皇帝薄唇輕抿,緩緩道:“眾人以訛傳訛罷了,畢竟是吳相的嫡長子,人品自然不會太差。”
周皇后輕輕一笑,側過身,取笑道:“朝月,你覺得這個駙馬人選如何?可還滿意?”
那少女大方地笑了笑,面上並未有被提及婚事的羞澀。
她端莊地向皇后欠了欠身,平靜地道:“皇兄、皇嫂的眼光,朝月自然是信得過的。你們說好,那必然不會差。”
周皇后輕輕握住少女的手,安撫地拍了拍,溫柔地說:“朝月,你放心,皇嫂到時一定把你的婚事辦得風風光光,讓全天下的女子都羨慕你。”
朝月公主神情淡然,這才適時露出一絲嬌羞,淺淺一笑。
她移開視線,對上皇帝那雙沉靜的眼,隨即緩緩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波瀾。
她是大啟王朝最尊貴的公主,同時也只是皇兄用來安撫吳相的一顆棋子。
身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覺悟。
自從父皇駕崩後,其他皇兄死的死,囚的囚。
如今,她還能維持今日的尊榮,自然不會是因為她這皇兄仁慈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