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冰方法繁多,古來有之,只是大啟似乎還沒人悟出其中的道理。
世面上多是冬季天然儲存的自然冰。
吳楚洵明白這點,自然不會放過在美人面前露一手的機會。
他先朝張秀義挑挑眉,臉上浮出略帶神秘的微笑,再對小石頭道:“想知道呀?”
“想,當然想。”
小石頭在一旁趕緊點著頭。
吳楚洵笑了笑,目光又轉向張秀義,嬉笑道:“那張兄可得請我喝上一杯好酒才行。”
“哈哈哈,原來你是惦記著我的好酒啊,”張秀義仰頭大笑:“沒問題,如今我身體大好,定能陪吳兄不醉不歸。”
舉手投足間儘量豪放曠達。
這風姿令吳楚洵不由自主地摩挲著手指,眸色漸深。
“吳公子,那你快告訴我們吧,這水變冰,是什麼法術呢?”小石頭催促道。
吳公子的性子比原來更加平易近人,小石頭如今在他面前越發隨性起來。
吳楚洵微微一笑,也沒有多賣關子,解釋道:“其實關鍵就是我剛才加入盆中的粉,那是一味中藥,叫芒硝。”
“芒硝?”
小石頭睜大了眼睛,重複道。
“對,芒硝,”吳楚洵指著門外,“你看那牆根下的白灰,裡面就含著有硝。”
聞言,小石頭立馬就跑了出去。
很快,外面就傳來他的驚呼:“呀,這還真有白灰呢!”
吳楚洵唇角一挑,等小石頭跑回來後,又對幾人說:“芒硝能吸走水中的熱氣,陶罐裡的水遇冷自然就結冰了。”
武士達與小石頭面面相覷。
額,他們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倒是張秀義雙手一拍,一臉豁然開朗:“原是如此,吳兄真是博學多才,見多識廣。”
“小道而已,不值一提。”
吳楚洵謙虛地擺擺手,嘴角卻忍不住勾了一抹得意的笑。
他衝小石頭道:“去熬一鍋綠豆湯,再加上這冰,保管比你下河涼爽。”
聞言,小石頭眼睛一亮,拉著武士達興沖沖地跑去熬粥了。
夜幕低垂,星子閃爍。
夜風輕輕吹散了空氣中的餘熱。
貓兒衚衕的夜晚漸漸降臨,家家戶戶的燈火亮起,喧囂的塵世之聲此起彼伏,然後又漸漸歸於平靜。
張家的內堂裡,碰杯聲不時響起,引得燭火閃爍不定,為這夜晚增加了一絲曖昧。
小石頭和武士達用完飯後早早睡下,只有吳楚洵和張秀義兩人還在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桌上已經放了七八壇空的酒罈,看樣子兩人都喝下去許多酒。
“痛快,真是好久沒這麼暢快地喝過了。”
張秀義豪氣干雲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的臉上泛著微醺的紅暈,似醉非醉,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得的放鬆。
吳楚洵也微笑著舉杯相迎,熾熱的眼神落在張秀義英俊的臉上,目光熱烈。
“人生難得幾回醉啊。”
張秀義輕吟出這句話,說完後自己卻是一怔,不知想到何處,嘴唇抿緊,臉上逐漸收斂了笑容。
火光映照著他的瞳孔中,彷彿藏著無數星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然而,當這份秘密被單獨一個人長年累月地守護著,無人可訴,孤獨便如同黑夜中的寒風,刺入骨髓,經年累月,只剩心底的沉重與寂寥。
朝廷的窮追不捨,師門的遺憾遠離,多年來的孤寂,都給了今夜張秀義大醉的理由。
吳楚洵盯著張秀義的臉看了半晌,很想抹去他眼裡那份如荒漠般的虛無。
“我與張兄相識一場,卻從未見過張兄真正開懷,張兄本該是飛揚恣意的蒼鷹,而不是困於這市井凡塵,如有可能,我願用我所有,換張兄真正的暢快。”
吳楚洵起身挪到張秀義身邊,與他並坐在長凳上,幾乎面對面的對視。
少年人眼中的迷戀露骨又熱烈,那絲毫不加掩飾的憐惜若得張秀義心神一動。
“你……”
張秀義微微一怔,恍然腦中閃過兩人每次見面的情景,原來早有端倪。
吳楚洵抬起手輕撫著燭火裡這張孤清的臉。
他見過萬般絕色,千種容顏,卻仍為這張臉著迷。
吳楚洵目光逐漸灼熱,低下頭顱,薄唇輕輕印在了張秀義滾燙的肌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