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一些想要改變這世道的衝動。
這想法並非突如其來。
而是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被周圍的人和事一點點影響、滲透、凝聚而成的模糊而堅定的信念。
這與他穿越之初的躺平心態背道而馳。
但吳楚洵並沒有感到害怕或猶豫,反而有些激動地接受了這種變化。
用完晚飯,吳楚洵帶著杜大和武士達一行人去南城中溜達,美其名曰是消食。
待一行人返回驛站後,吳楚洵向二人招招手,臉上浮現出一抹帶著幾分狡黠與神秘的微笑。
星幕低垂,夜色撩人。
南蠻山林之地,寧靜高遠,眺望星空,更覺星辰遼闊,
風吹草動。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心在繪它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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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內。
吳楚洵和陸晉庭看完陸志遠後,兩人走出房間,在狹窄的過道中相對而立。
吳楚洵的房間在左側,而陸晉庭的則在右側。
紙糊的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投下斑駁的光影。
吳楚洵緩緩靠近陸晉庭,兩人鼻息相間。
在微弱的燈光下,他清晰地看見陸晉庭那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是撓在他的心上一般。
三個月未見,陸晉庭的面龐輪廓更加剛毅,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氣息。
那微微上揚的眉梢,仍帶著幾分不羈和瀟灑,彷彿永遠都在笑看風雲。
“敢不敢……跟我走?”吳楚洵輕聲問道。
陸晉庭耳邊是吳楚洵淺淺的呼吸聲,半明半昧的燈光下,那張任情率意的臉帶著試探和誘惑。
“哼!”
陸晉庭微微側頭,用餘光瞥了吳楚洵一眼,負手便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吳楚洵的心上。
吳楚洵摸了摸鼻尖,搖頭苦笑,目光緊緊追隨著陸晉庭的背影。
待他即將消失在視線中時,吳楚洵才急忙提腳追了上去。
陸晉庭剛推開房門,吳楚洵便緊隨其後,貼了上來。
他轉過身,挑釁地看著吳楚洵,道:“我可沒讓你跟過來。”
吳楚洵不以為意,繞開他,欲直接走進去,一點不把自己當外人。
陸晉庭可不慣著他,臉上漠然道:“走開!”
他冷著臉,沒有表情,但不知如何,在吳楚洵眼中,卻分外生動。
吳楚洵烏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無辜:“庭弟,咱們見面你都沒和我好好說過話呢!”
語氣中帶著幾分撒嬌和抱怨。
陸晉庭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一愣。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吳楚洵已經趁機溜了進去。
陸晉庭下意識地想要去抓人,兩人眨眼間便交手過了幾招。
陸晉庭怕驚動其他人,只得停手讓吳楚洵進去。
吳楚洵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彷彿已經得勝一般。
想要追到美人,臉皮自然不能薄。
陸晉庭撇撇嘴,轉身剛關上門,吳楚洵的身體便又貼了過來。
正要抬手揍人,吳楚洵已經輕輕低下身,在他耳邊道:“庭弟,你瘦了,我好想你。”
只這一句,便瞬間擊潰了陸晉庭的防線。
他仍由吳楚洵緊緊地抱住他,像是呵護著世間的珍寶。
陸晉庭鼻子發酸。
他是寧南侯的兒子,是弟弟們敬愛的兄長,是陸家軍的前鋒官,是戰場上無敵的小將。
陸家的男兒只流血,不流淚。
自父親死後,他便再沒有流過一滴淚。
但此刻,在吳楚洵的懷抱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慰。
一夕之間從高處跌入深谷的感受是那樣的痛。
他想向這世間怒吼,向上天討要一個公道。
可蒼天無語,人間無道。
赤膽忠心換來的只是滿門抄家流放。
人前他要堅強,人後,誰又清楚,他也還只是一個沒有加冠的少年郎呢!
吳楚洵是吳相的嫡子,本不需要跋山涉水來這莽荒之地。
此行為了誰,兩人心中都一清二楚。
陸晉庭終於正視了自己的心。
這顆心在黑夜裡盡情焚燒,成為星空中最亮的那顆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