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皆是灼灼如火的紅梅,開的清寒燦爛,一泓清泉九曲縈迴自梅林中穿插而過,流入遠處的落英潭中,潭面幾點落花,浮著一層淡淡的煙靄。
溪邊竹屋,清風盈戶,一個黃衣小童正倚在門前打著盹。彷彿只是一個尋常的午後,他正守著屋中的人閒睡。
梅花自然是沈落種的,凌孤月轉頭看他,卻見他一副一無所覺的樣子。
也是,他都記不得了,十年前的那場大火,靜山老人,後山的山洞,還有師父,十方禁術……於他而言,這或許是件好事。
兩人一路走到竹屋簷下,不覺渾身已沾染了梅香。
小童聽到腳步聲,忽然從夢中驚醒,睜開眼喝道:“誰!”
見來人是凌孤月與沈落,忙跳了起來,高興地喊道:“主人,掌門!你們終於回來了!”
凌孤月點點頭,問道:“近來屏川可發生了什麼事?”
小童撓了撓下巴,愁眉苦臉道:“前陣子大長老回來了,卻帶回了二長老和三長老的屍體,說他們是因病客死在外,之後便將兩位長老的遺體埋在了天玄峰崖下,自己則閉門不出,從此以後再也沒人見過他了……”
“其他弟子可還好?”
“都好,大家都很想念主人……和掌門呢!”小童看著兩人,一臉好奇地問道:“主人,你們怎麼去了那麼久?武林大會好玩嗎?”
凌孤月笑了笑,掏出一串檀木手串遞給他,“很熱鬧,這是佛心門的贈禮,前去參加的三十六派人人皆有,這是給我的,你拿去吧。”
小童偷瞄了沈落一眼,見他沒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喜不自勝,當即便接過了手串套在手上把玩起來。
“對了,屋中的鋪蓋可都準備好了?”
小童點點頭,“我早就盼著主人回來了,每天都會打掃房間!被子是昨日剛鋪上的,前一日我還專門抱到太陽底下曬了一整天,保證暖烘烘的!”
“好,”凌孤月看著他頭頂晃動著的兩隻小鬏,忍不住摸了摸,道:“再去拿一床被子,這段時間師弟要住在這裡。”
“掌門不回屏翳峰啦?”小童疑惑地看向沈落。
“我為什麼要去屏翳峰?”沈落也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起來。
“可是……”
小童還要說些什麼,凌孤月打斷他道:“不必多問,快去準備吧。”
“是!”小童甩著手串,一蹦一跳地進了屋。
沈落心中隱約明白了些什麼,悶悶道:“師兄,難道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
凌孤月避開了他的眼睛,往梅林中走去,“自然不是……”
“為什麼?”沈落看著他的背影,跟了上去,猜測道:“是我惹師兄生氣了?”
“沒有。”
“那就是師兄……厭煩我?”沈落的語氣有些慌亂起來。
“不是……”凌孤月拈了一枝梅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回頭道:“你如今是掌門,你忘了?屏川歷代掌門都是要住在屏翳峰的。”
“可我……”沈落腦中一團迷霧,他們的師父是誰,他是如何當上的掌門,又是被何人所傷?他想問,但一路上凌孤月只是告訴了他一些身邊人的名字身份,從前的事幾乎隻字未提。
最後,他靜靜問道:“師兄,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落是什麼樣的人?
若是讓屏川的弟子的回答,有的人會覺得他冷傲嚴肅,而有的人會說他陰沉可怕,但對凌孤月來說……
“你啊,就是個醋罈子。”
“什、什麼?”沈落沒料到他會如此回答,目露茫然之色。
凌孤月走到他面前,定定道:“你不喜歡我同別人說話,也不想讓我對別人笑,甚至要把我關起來,這不是醋罈子嗎?”
“我……”沈落無措地站在原地,對自己半是氣,半是惱,握緊了手心,“師兄,對不起……”
“無事,都過去了。”凌孤月微微一笑,走近替他拂落了肩頭的落花,目光是說不出的溫柔。
沈落不由得呆住了,這幾日他一直懷疑凌孤月知道了自己暗藏的心思,從上次在平南客棧中的那一吻可見,因為他既沒有拒絕也沒有斥責,反而好像還在輕微地回應自己。
所以……師兄可能也是喜歡自己的?
想到這裡,他的心又噗通噗通亂跳起來,他凝視著凌孤月的雙眼,認真道:“師兄,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凌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