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他抬起頭呆呆地叫了一聲。
沈落仍是張著嘴,他為了不讓自己咬傷凌孤月,強撐著這個動作,竟然使下巴脫臼了。
方予疇一驚,忙用手托住他的下顎骨,往上一抬,只聽‘嘎巴’一聲,沈落的嘴才合上。
“師弟……”凌孤月又小聲地喚了他一聲,鼻尖微酸,眼中有些模糊起來。
沈落忍受著劇痛,好不容易稍微清醒過來,見凌孤月眼角泛紅,心中猛地一揪,“師兄……我沒事……”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一個默然,一個憔悴,眼中盡是憐惜。
方予疇只覺得自己有些多餘,咳了一聲道:“兩位少俠……”
凌孤月回過神來,抬頭問道:“方前輩,師弟如何?”
“施針還算成功,只是沈少俠的病症不比其它,還要再觀察幾日。”
“今日有勞前輩了。”
“客氣了,”方予疇看著沈落,“沈少俠可覺得疼痛稍緩?”
“好多了。”沈落點頭。
“那好,我現在就為少俠拔掉這些針。”
凌孤月道:“要不要再等等?”
“放心,”方予疇緩聲道,“拔針時並不怎麼痛。”
果然,七根銀針相繼插回針袋後,沈落的臉上也漸漸恢復了些血色。
“現在沈少俠有何感覺?”方予疇將油燈吹滅,轉頭問道。
“亂……”沈落扶著額,腦中紛亂一團。
“還有呢?”
“還有些……暈。”
方予疇頷首,“都是正常的反應,沈少俠不妨先回去休息休息,明天我再去看看你。”
“多謝前輩。”
凌孤月將沈落扶起,出了院落,往沉冬榭走去。
走至谷口,沈落突然止住了步。
“怎麼了?”
“我怎麼覺得……這裡和從前不太一樣了?”沈落望著眼前的梅林,“師兄,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十年前這些樹就是這般粗細,怎麼今日還是如此?”
凌孤月不料銀針刺穴見效竟如此之快,心中稍定,“等你完全想起來,便知道了。”
沈落昏昏沉沉地隨他回到屋中,靠在窗邊發起呆來。
凌孤月不去打擾他,反將小童喚道門口,刻意避開沈落問道:“上回我叫你收的那些書……剩的可還有?”
小童點頭不迭,“我見主人喜歡,後來又託人買了些,聽書鋪的老闆說,都是時下賣得最好的!”
“帶我去看看……”凌孤月輕手輕腳地隨他去了書房,見書架上滿滿當當地擺得全是書,便道,“我自己在這就行了,你去玩吧。”
小童反正也不認識字,便高興地出了門。
他前腳剛走,凌孤月便在書櫃之中翻看起來,上次那本春宮圖便是夾雜在這些書中的,不知這次……
他找了一會,果不其然,拿起一本書皮上寫的是《莊子》的書,翻開一看,裡面盡是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
只看了一頁,凌孤月的臉便燒起來,咬了咬唇,本著‘多見而識之’的想法,繼續偷偷研讀起來。
凌孤月與方予疇本以為沈落的記憶在慢慢恢復,哪知他卻變得沉默寡言起來,除非凌孤月主動跟他說話,否則一連數日他都不肯言語。且一到早上,便神色懨懨,眼下淡淡烏青,似是沒休息好的樣子。
“莫不是……真傻了吧?”方予疇愁道。
凌孤月眼神一變,“方前輩……”
“莫急,莫急,再讓我觀察幾天……”方予疇鎮定地望了不遠處的沈落一眼。
當天夜裡,凌孤月還未睡著,忽聽身邊的人傳來一聲起床的動靜。
沈落照例在他額間落下一吻,接著便披衣下床。
凌孤月不動聲色地閉著眼,見他推門而出,才神色複雜地起了身。
月色盈盈如水,照得梅影婆娑。
凌孤月不遠不近地跟在沈落身後,見他走到梅林深處的一塊平地上,便拔出寒光劍,舞了起來。
劍刃如霜,攜著浩浩奔騰的氣勢橫掃四周,引得枝頭輕顫,落花紛飛,裹著香風瀰漫在夜色裡。
凌孤月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些晚上他都在練劍,而且見他使的劍法招式,竟然是……屏川心法的第九層?
短短數日,他竟將屏川心法重新練至了第九層?
凌孤月心中一動,扶著樹幹的手悄然滑下,正準備離去,忽見重重樹影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