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出於純粹的情感或者性關係上的需求,而是出於對於家庭的需求。
“雙方的關係在自願的基礎上締結,形成契約。這種觀念我們可能無法理解,也無法認同,可本質上有關於這種觀念的討論都是道德問題。
“道德從來沒有統一而確切的標準。
“但是法律有。
“我們可以不認同這種觀念,但應當予以它同等的尊重,並拋開對我當事人的偏見,用法律的方式給我當事人一個公正的判決。在財產方面,我的當事人除現金、房產及其他固定資產按50分割外,願意將6的股權價值折價分割給原告當事人;損害賠償方面,我方認為我當事人並無可提出損害賠償的四種過錯行為,不應當承擔賠償;撫養權方面,我的當事人為了構建一個完整的家庭而結婚,子女是他重要的家庭成員之一,且原告殷女士極有可能存在不良生活習慣,比如吸食大麻,而我當事人既有良好的習慣,也能為子女提供最好的生活環境,希望審判庭公正、酌情判決。”
簽完庭審筆錄後,他們從法院走了出來。
方不讓走在前面。
程白稍稍落後一些。
她看著前方那道顯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沉默的身影,開了口:“結案陳詞只是根據你過往的經歷杜撰,人們往往會相信一個人的觀念與性情都與他的家庭有關。如果這些言語有地方不慎冒犯了你,我很抱歉。”
方不讓想起了一些事。
也想起了一些人。
他莫名地笑了一聲,聲音裡倒聽不出情緒的起伏:“如果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程白一怔,一時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是道歉沒有這麼簡單,還是有關於她“臆測”的他與父母決裂的事沒有那麼簡單?
但她不好問。
只打量他道:“我以為,到後半段,你隨時會打斷我。”
方不讓道:“你我互為對手的時候,可以有勝負;可如果我跟你都站在同一邊,最後還敗訴,太丟臉。我也是律師,我知道你在法庭上需要什麼,求勝是我們的職業本能。你是我的律師,我尊重你。”
說完,他向著前方臺階走了下去。
程白就立在法院那高大的柱子旁看著,看見他摸出煙盒,點了根菸,抽了一口。
熾烈的陽光從高處照下來,周遭能看到的每個人的臉都發白。
風很大。
讓她一下想起當年那個改變了她人生軌跡的官司,那一場讓她涅槃的敗訴,也是和這個人先後走出法院。
於是,她忽然喊了一聲:“方律——”
方不讓停步,站在臺階上,回頭抬首,向她望來。
程白覺得連這場景都像極了那一年。
不同的是,那時站在臺階高處的是他,立在臺階下面回望的是她。
程白淡淡地一笑,只向他道:“謝謝。”
那一瞬間,方不讓的神情被陽光照著,好像有一時的恍惚,又彷彿有什麼更深更沉的東西劃過了。
但眨眼不見。
快得像是一種錯覺。
他邪氣的長眉一揚,壓在眉眼間的鋒芒便透出來,只扯開唇角向她笑道:“不用客氣,下次遇到照樣把你摁著打,等又輸給我,再謝不遲。”
說罷,他隨意地一揚那長指間夾著煙的手,轉身離去,
程白站在原地看著,也慢慢一笑。
歡迎回來
判決下來的那天, 程白沒去。
她向來是個庭辯型人才,庭下的事情有朱守慶去跟進,自然不需要她再操心。
只是朱守慶拿了判決書最後倒沒忘記給她拍一份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