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程白早晨睜開眼時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十分明確,條理清晰。
她昨晚睡得很早,卻睡得不好。
因為隔壁大半夜時候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竟然傳來了一聲嚎,也不知道嚎的到底是什麼,但她後半夜就做了個噩夢——
夢見自己被棉布裹成了個小人兒, 一萬根針在她身上扎啊扎的, 疼得她直叫喚。
於是死命地想要看清扎自己的人是誰。
然後就看見了邊斜那一張晚娘似的臉,還透出點委屈巴巴的味道, 一邊拿針扎她, 還一邊碎碎念:“讓你不回我訊息, 讓你不回我訊息……”
真是太可怕了。
程白一覺睡醒眼睛都青了, 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疼, 一摸肩周腰周才發現昨晚可能睡覺的姿勢不大對, 扭著了。
這筆賬無疑得算在鄰居的頭上。
她爬起來刷牙洗漱的時候, 就點開邊斜昨晚發的攻略看了看, 還別說,邏輯條理挺清晰。
第一, 打電話或者敲門建議交涉;
第二, 直接投訴到對方居委會;
第三,報警。
程白想了想, 隔壁鄰居毛病雖然多了點,但好像還挺從善如流,先前那牆燈, 提過了建議就換,速度賊快,也是個不缺錢的主兒。
上回是燈光問題,這回是噪音問題。
不同的問題,還是按流程重新走一遍給個機會吧。
洗漱完她快速地寫了張紙條,然後拉開肖月昨晚發來的日程計劃表和甄復國一案的證據列表,瀏覽了一遍。
還是缺義大利那邊的兩份證據。
但下週一就是庭前會議。
時間相當緊急了。
在國內,這是相當重要的一個環節,涉及到衝突法領域的會在庭前會議確定好選擇哪國法律,雙方也會在這個階段向法庭提交各自的證據,進行確認和排除。
官司輸贏,關鍵都在這裡。
很多承辦案件的法官,在這一階段不可避免地會形成對案件和當事人雙方的判斷,在庭審階段再被推翻判斷的情況十分少見。
雖然還沒到上班時間,但程白給肖月發過去了一段語音,道:“上午我要去一趟法院,曾念平的案子今天宣判。下午臨時有事要去公安局做筆錄,回律所會比較晚,你到時跟詹律再催一催義大利拍賣行和警方那邊的證據,儘快拿到手上,趕得上第一次證據交換最好。”
說完就從衣櫃裡拿了件白色的大衣,披著下樓。
在經過隔壁那棟小洋樓時,她直接把之前寫好的紙條卡在了門上,按了一下門鈴就走。
實在是趕時間。
法庭宣判的時間在早上九點十五分,半點不敢耽擱。
邊斜昨天睡得很晚,夢裡都在扎程白小人。紮了一晚上之後問她,以後還敢不敢不回訊息了?好不容易就要聽見那小人兒可憐巴巴地說出“我錯了”,但一個“我”字才出口,就忽然有一道門鈴聲驚雷似的劈了過來!
他一下就醒了。
快遞應該不會這個點來送東西,這尼瑪一大早的誰啊!攪人美夢!
他滿懷著憤怒,睡袍鬆鬆散散地往身上一系,冷著一張臉走了出去。
結果把門一開啟,外頭竟然空空蕩蕩。
左看右看,一個人都沒有!
“操,誰這麼缺德啊!”
邊斜眼瞼下一層烏青,以為是附近鄰居哪家小孩子的惡作劇,氣得大聲嚷嚷起來。
然後一轉身,看見了卡在密碼鎖上面的紙條。
聲音一滯,眼皮立刻一跳。
一種不祥的預感……
拿了開啟一看——
雖然不知您昨晚在家裡進行什麼活動,但我看了一下您家的窗戶應該是隔音的,所以真誠地建議您在發出各種不和諧的聲音時緊閉門窗,以免破壞鄰里和睦關係引發更多的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