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承第一次庭前會議的時候提交過了甄復國被起訴的記錄,用以證明甄復國信譽不良。但被程白精準狙擊,用訴訟的結果在證據上作出了反駁。
但現在他又順著原來的證據深挖了一層。
這位賈律師的履歷一翻,那才是真正響噹噹的“為人渣打官司”:客戶除了甄復國之外,還有幾個竊金庫的大盜,邊境上搞走私的黑道老大,以及幾個“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貪官汙吏。
“比起這位賈律師其他的當事人來,不覺得甄先生太過普通了嗎?為您代理的都是小則幾千塊多也不過十來萬的官司。”俞承是真覺得正常人看了這資料都能知道甄復國不是什麼好玩意兒,“這位賈律師憑什麼為你代理這麼久的官司,從05年就開始了,一直持續到去年。”
程白沒說話。
甄復國看了她一眼,知道這是默許的意思,便哼了一聲,有些慫地開了口:“賈律師跟我是大學的同學,你別看我這樣,我可也是有學校學位認證的人。而且他接什麼官司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就能證明我是個壞人?實不相瞞,我為什麼沒繼續找這個人幫我打官司,一是因為知道人家忙,不好意思再麻煩人家;二也是因為知道了他都給誰打官司,心裡頭怵得慌。我現在請的是程律,這就是明證!”
這時候程白才淡淡地補了一句:“別說我的當事人已經跟這位賈律師沒有再聯絡,就算他們有聯絡,也不能憑藉這種間接的證據來說明我當事人有問題吧?再退一萬步講,就算我當事人人品有問題,也不能證明他當時對雕塑裡藏有畫作這件事知情。原告律師總不會想用a來證明b吧?”
除非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條,不然這種間接的“孤證”實在難以被採納,就算被採納可信度也得打個折扣。
俞承唯一能證明甄復國有問題的方法,是請這個賈律師出庭作證。
但既然對方是律師,且還跟甄復國認識,到開庭審理時對方的證詞對誰更有利,卻是難以預料的事情。
俞承未必敢冒這個風險。
現在他抓住的種種細節都能證明甄復國這個人有鬼,大大的有鬼,偏偏沒有任何一條證據是實質性的、直接性的。
這導致他說什麼都會被程白反駁。
畢竟程白的出庭經驗太豐富了,不可能被他抓住任何破綻,每一次都會準確地擊中他提交證據的缺陷,頻繁讓他碰壁。
原告方這一次提交上來的證據都是一些邊角料,完全是把甄復國的人脈關係給拉了一圈找出了一堆的問題。
可再多也沒有用。
程白這邊根本就不搭理這些,在延期的這段時間裡,只提交上來一份新證據,那就是義大利警方那邊的調查!
原來在接到甄復國這個案子之後不久,程白這邊聯絡拍賣行、聯絡義大利那邊的雕塑持有人和原作者,就驚動了義大利警方。經過多方舉報,威尼斯警方終於拖拖拉拉地開展了調查,竟然真的抓了個人起來。
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當初那個在拍賣會上與甄復國競價的老外。
老外名叫哈爾斯。
在國際刑警那邊早就掛上了名,是多起國際盜竊案的主謀,但一直隱身幕後,只充當智囊的角色,負責策劃盜竊、贓物漂白和最後的銷贓。
這倒黴的鬼佬十多年前就被邀請去馬橋私人博物館參觀,早盯上了這副名為《搖擺》的畫作,於是踩點過後就策劃了一場大火,在警報亂響、監控黑屏的情況下,指揮團伙將這幅當時價值七千多萬的畫作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