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就調整回來,可閒,一定好好吃飯。”
醫生和律師是最好交朋友的兩個職業,後者這種朋友未必人人都有,但前者卻是大部分人都有那麼一兩個。
當然,作家是最不好交朋友的。
一是這職業沒啥鳥用,二是遇到傻的,一旦有個什麼有點意思的日常,都給你改改寫進書裡,讓人心裡難受。
邊斜跟褚賢文是大學時候的朋友了,這會兒拿完了體檢報告,褚賢文現在也沒事兒,就兩手揣兜裡,送他出去,一面走一面叮囑他以後別浪。
婆婆媽媽。
邊斜聽了一會兒,靈魂就已經出竅,不知飛哪兒去了。
直到一個醫院走廊上一個名字忽然撞了進來,才一下將他的神思拉回了軀殼。
“好好,謝謝程律……”
程律?
邊斜一下停了腳步,往聲音的來處看去。
醫院裡總是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雖然邊斜很不想用這種爛俗的形容,但這的確是事實。
走廊邊的座椅上,坐了位年紀挺大的老人。
是之前在律所前臺看見過的那位。
一身簡樸,還是乾乾淨淨。
但今天戴了一副老花鏡,腿上攤開了一本《保險法》。
邊斜看過去的時候,他正拿著個看上去很舊的老年機放在耳邊,雖然還說著話,可聲音裡已經有些哽咽,一雙眼紅著,臉上卻是笑著的。
“有,有,都有。”
“好。”
“嗯,好,謝謝程律。”
“再見。”
電話掛了。
曾念平捂著臉差點就哭出來,坐在長椅上,拿袖子胡亂擦了好一會兒的臉,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了,才連忙收了書起身,往另一頭某間病房裡去。
那方向正好也是邊斜跟褚賢文走的方向。
褚賢文問他:“怎麼了?”
邊斜沒回,走到那病房門口,隔著門往裡面看了一眼:病床上躺了名青年,形容消瘦,正笑著跟老人家說話。老人家就坐在旁邊,一點一點仔細地給他削蘋果。
他問褚賢文:“這間是什麼病啊?”
褚賢文看了一眼床號,回道:“腦腫瘤。這家還挺慘,幾個月前就在籌錢做手術了,但後來好像出了點事,那錢賠給了別人。主刀醫生都替他們著急,腦腫瘤越早手術越好,再往後會壓到很多血管神經,惡化起來很快。他這個拖不了兩個月了。”
“我真看不得這個。”
邊斜想了想,還是從病房門口走過去了。
褚賢文了解他,忍不住笑:“你們當作家的,真是又尖銳又柔軟,矛盾得可以。”
邊斜也不接他話,跟他在醫院門口告別後,想起自己早飯沒吃,時間又快到中午,反正最近閒,乾脆在附近溜達,找個了小館子吃飯。
只是菜點一桌,也沒吃上幾筷子。
臨走結賬的時候,老闆看他的眼神既憤怒又疑惑,估摸著是在懷疑自家大廚的水平是不是下降太厲害。
新書出完後這段時間,是邊斜的休息時間。他也不喜歡工作室那邊派助理來成天照顧自己,不自由,所以身價雖高,衣食住行倒跟普通人沒太大區別。
且他懶,不開車。
所以,吃完飯他就準備擠個地鐵回家,但沒想到,醫院附近那地鐵站裡,又看見曾念平。
邊斜記得清清楚楚,昨天這老人家去律所的時候,前臺小姐給程白打了電話,但程白那邊說沒時間,請他先回去。
這就是不見的意思。
而且看他穿著打扮,真不像是能請得起程白的人,可他剛才竟在這人的電話裡聽到了“程律”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