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阿梨不必如此多禮。&rdo;安若瀾淡淡的說,許久未見,她的容貌沒什麼變化,只是身上多了幾分成熟韻味。安家被抄,太后薨逝,雖然沒了安家和太后庇佑,但如今太子楚慎養在她膝下,便是日後再有新人進宮,她的地位也無人可撼動。等她走近,楚慎立刻走到她身邊,親暱的抓住她的手,安若瀾將暖爐塞進他手裡,臉上帶了笑:&ldo;慎兒剛剛可有好好跟皇嬸行禮問好?&rdo;&ldo;有的!母妃平日教給慎兒的規矩,慎兒一直謹記於心!&rdo;楚慎認真的回答,急於證明自己,不由得向蘇梨投去求助的目光,蘇梨當即開口:&ldo;太子殿下溫潤有禮,貴妃娘娘將他教導得很好。&rdo;安若瀾微微頷首,俯身幫楚慎整理衣襟,看也沒看蘇梨:&ldo;本宮好歹也算系出名門,自會將慎兒教養成一位出眾的儲君!&rdo;她的語氣意味不明,隱隱夾著刺,叫人心裡不舒服。安家被抄,安珏慘死,多少與蘇梨有些關係,她心裡有結也很正常。&ldo;娘娘說的是。&rdo;蘇梨淺笑著附和,不欲與安若瀾起爭執,安若瀾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緩和語氣開口:&ldo;如今宮中只有慎兒一人,未免過於冷清,阿梨不妨多帶悅兒進宮走走。&rdo;這話聽著就很客套,楚慎卻聽不出來,眼巴巴的仰頭看著蘇梨,蘇梨只好笑著應答:&ldo;是。&rdo;安若瀾沒有久留,很快帶著楚慎回去溫習功課,蘇梨目送著他們離開,心裡五味雜陳。沒過多久,楚凌昭下朝,宮人將蘇梨引到御書房。御書房裡炭火燒得很足,御案上兩摞奏摺高高堆著,楚凌昭坐在案前,正疲憊的揉著眉心。蘇梨沒有立刻說話,安安靜靜的坐著。宮人為他奉上參茶,他抿了一口放下,抬手將一封摺子丟到蘇梨腳邊。摺子散亂開來,蘇梨一眼掃過,看見上面寫著胡地雪災嚴重的事不過也只是一眼,蘇梨很快就移開了目光。屋裡伺候的宮人噤若寒蟬,盯著蘇梨腳邊的摺子發呆。&ldo;給朕撿過來!&rdo;還是楚凌昭忍不住率先開口,蘇梨起身把摺子呈給他,楚凌昭沒接,冷眼瞧著蘇梨:&ldo;阿梨可知這上面寫了什麼?&rdo;又是一樣的套路,知道這人鐵了心想問話,蘇梨也不裝傻:&ldo;請陛下恕罪,臣婦方才不慎看到一眼,摺子上似乎呈報的是邊關雪災的事。&rdo;蘇梨接了話,楚凌昭臉色稍好一點,伸手接過摺子:&ldo;你既看了,有何感想?&rdo;&ldo;臣婦願從嫁妝中拿出三千兩白銀做賑災之用。&rdo;楚凌昭問的是蘇梨有什麼感想,蘇梨捐款自也是用的自己的名義。&ldo;你覺得朕缺錢?&rdo;楚凌昭冷聲問,這兩年遠昭與諸國的貿易往來日益密切,國庫充盈,蘇梨當然知道他是不缺賑災糧款的。&ldo;臣婦只是一介女流,除了出錢賑災,臣婦不知還能做什麼。&rdo;蘇梨裝傻,楚凌昭煩躁得很,不再和她打太極:&ldo;胡人剛剛歸順,還有諸多不服,旁人押運災糧前往,朕不放心,阿梨覺得朝中有誰可以勝任此事?&rdo;話說到這個份上,楚凌昭的意圖其實已經很明顯了,但蘇梨沒有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ldo;陛下想從臣婦口中聽到誰的名字?&rdo;&ldo;朕心中有兩個人選。&rdo;楚凌昭也攤了牌,眸光銳利的看著蘇梨。&ldo;悅兒剛滿週歲,侯爺有了牽絆,便有了軟肋,他之前敢抗旨不做太子太傅,如今自然也敢與陛下對著幹。&rdo;蘇梨說得中肯且直白,楚凌昭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繼續追問:&ldo;那陸戟呢?&rdo;&ldo;陛下想靠義兄一人撐起整個遠昭嗎?若他哪天不幸死在戰場了呢?&rdo;蘇梨直言不諱,當初她臨危受命,是情勢逼迫,加上朝中無人,楚凌昭這些年既然整頓了朝綱,總不可能沒有提拔一個能用的人。楚凌昭沉默,臉色不大好看。這幾年他的帝位漸漸坐穩,便是趙寒灼在他面前說話都收斂了一分,因此他已經很久沒有聽見這樣刺耳的話了。陸戟正值壯年,還有楚懷安鎮著,他還沒怎麼想過武將青黃不接的事。&ldo;先帝中年靠安家先烈定江山,後來國運昌盛,便倚重文臣,只鎮國公一支鎮守邊關,如今胡人臣服,可誰也不能預料以後的事,陛下難道就不曾想過遠昭的將來?&rdo;蘇梨微微拔高聲音,逍遙侯夫人的雍容大氣彰顯無疑。她現在不是被尚書府遺棄的庶女,她是逍遙侯夫人,她的夫君,是將胡地納入遠昭版圖的驃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