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昭,先祖認為新婚夫妻容易沉迷閨房之樂,導致男子喪失志向,所以留下祖訓,新婦人當有規勸丈夫的責任,不能與丈夫過於貪享魚水之歡,所以很多&lso;賢良&rso;的新婦人都會拒絕丈夫的求歡,而貪歡的新婦人,多被視為禍水。那人擺明了是想挑撥蘇梨和楚劉氏的婆媳關係,這話若是放在以前,楚劉氏怕早就被煽動得讓人把蘇梨抓來興師問罪了,但現在蘇梨來給她斟茶,那是她的造化,不來,她也沒資格去說蘇梨什麼。楚劉氏不欲將自己與蘇梨之間的糾葛說給外人聽,只裝作聽不懂那人的意思,淡淡道:&ldo;的確是沒有分寸,我已經讓人帶話說過謹之了,等新婚這點新鮮勁過了,他的性子也許就能收斂些了。&rdo;眾人:&ldo;……&rdo;??夫人,我們在說你兒媳婦不懂分寸,你不挑兒媳婦的刺,轉頭去訓斥自家兒子是什麼清奇的操作?眾人被楚劉氏的態度弄得一臉懵,這時一個嬤嬤捧著托盤從外面疾步走來。嬤嬤的儀態極佳,步子雖走得急,卻一點不顯慌亂,及至跟前,嬤嬤跪下,雙手將托盤舉過頭頂,朗聲開口:&ldo;夫人,這是侯爺讓奴婢送過來的。&rdo;托盤就在楚劉氏眼皮子下面,她一垂眸就看見上面放著一方白色貢錦,中央有一抹暗紅的血跡,頓時眼皮一跳,卻壓著激動問:&ldo;這是何物?&rdo;&ldo;是少夫人的落紅!&rdo;嬤嬤斬釘截鐵的回答,楚劉氏的手抖了一下,心跳有些快。她早就不反對蘇梨嫁進侯府,也對她沒有什麼偏見,楚懷安完全不用假造一塊落紅來哄她開心,只能說明這就是蘇梨的落紅,楚懷安想透過今天的場合,讓其他人都知道蘇梨是以清白之身嫁給他的!心底最深處最後那點芥蒂消失殆盡,楚劉氏忍不住紅了眼眶,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對身後的婆子道:&ldo;賞!給嬤嬤賜賞,將我珍藏那尊紅珊瑚給少夫人送去!&rdo;楚劉氏說得激動,眾人未免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不就是方落紅嘛,哪個新婦人沒有落紅?若是沒有,那是要抬出去浸豬籠的!楚劉氏不知蘇梨這些年為了保全清白,都承受了什麼,如今想來她以清白之身嫁給楚懷安,倒的確是楚懷安高攀了她,畢竟在這方面,楚懷安能讓人詬病的地方太多了。楚劉氏心裡歡喜著,面上對諸位夫人也熱絡了些,這時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ldo;這落紅是假的吧,誰不知道這位少夫人早年被山匪擄劫失了清白呢!&rdo;這件事楚懷安早就在京中封了口,誰也沒敢再提,沒想到大婚才第二天,就有人到楚劉氏面前嚼這個是非。楚劉氏眼神一冷,循聲看過去,在角落看見一個和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婦人,看穿著像是五六品官員的家眷,楚劉氏身上有誥命,要拿捏她們自是十分簡單。&ldo;這位夫人有些面生,敢問是哪位大人的家眷?&rdo;楚劉氏冷聲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婦人,那婦人許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突然被點名還以為自己說了什麼高明的話,歡歡喜喜的報上自己的家門。&ldo;回夫人,我是禮部侍郎張炬的內人王氏。&rdo;王氏語氣難掩激動,楚劉氏又打量了她一會兒,微微皺眉:&ldo;端午的時候我還見過張夫人,似乎與你現在的相貌不太一樣呢。&rdo;王氏的臉僵了一下,沒想到楚劉氏竟然還記得張炬的正妻長什麼樣,心裡湧上難堪和不甘,王氏卻也不得不老實回答:&ldo;回夫人,姐姐前些時日染了風寒,怕帶著病氣不吉利,便讓我帶她前來送禮。&rdo;&ldo;哦,原是張侍郎的妾。&rdo;楚劉氏點頭,毫不留情的點名王氏的身份,眾人看王氏的眼神立刻發生了變化,剛剛眾人就覺得這個王氏說話小家子氣,還愛嚼人是非,原來是個妾,難怪如此。王氏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被人這麼當面懟過,頓覺一張老臉掛不住,還想說點什麼,又聽見楚劉氏冷聲道:&ldo;你一個從五品官員的妾,怎敢對我逍遙侯府的少夫人評頭論足?與她洞房的是我兒,命人將落紅送來的人也是我兒,他說這是真的,你怎敢說它是假?!&rdo;楚劉氏每說一句,聲音就拔高一分,臉色也越發冷肅,將昭陵夫人的氣勢發揮到極致。王氏頓時被懟得啞口無言,甚至心虛得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鑽進去。眾人也是噤若寒蟬,面面相覷,她們原本以為楚劉氏對蘇梨會有諸多成見,今日一看才發現楚劉氏對蘇梨相當維護,簡直當做親生女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