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楚懷安已拿出她僱人破壞蘇梨名聲和在雲州私下與人亂交的鐵證。一樁樁一件件,她無從抵賴,便也不狡辯了,她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準備故技重施博取楚懷安的同情,但楚懷安不是楚凌熙,除了蘇梨,他不會再對第二個女人心軟。楚懷安知道她有了身孕,但孩子不是楚凌熙的,為了幫蘇梨出氣,他讓人給她灌了一碗墮胎藥。這個孩子林月霜自己也不想要的,但當墮胎藥灌進嘴裡的時候,她才知道那藥有多難喝,喝下去以後小腹又有多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條鮮活的生命一點點流逝掉。她躺在地上,身下不停地湧出血來,楚懷安高高的站在她面前,警告她乖乖做淮陽王妃,不要再去招惹蘇梨,不然後果自負。未出嫁時,她是京兆尹獨女,她沒吃過半點苦頭,但自從嫁給楚凌熙以後,她便什麼都沒有了。她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她知道自己流了很多血,但楚懷安沒有多看他一眼就離開了,片刻後,楚凌熙來到她面前,她仰頭看著楚凌熙,見他面容平靜,一如平日那樣謙和,胸腔湧上滅頂的恨意。&ldo;王爺,你的孩子沒了。&rdo;她說,楚凌熙的眉頭都沒有動一下:&ldo;孩子不是我的。&rdo;他回答。像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她一下子狂笑起來。原來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她如何作踐自己的身體,知道她如何荒唐放蕩,他看著她一點點沉淪,只冷眼旁觀,從不制止。&ldo;王爺,你不愛我,為何又要娶我呢?&rdo;她笑著問,淚水模糊了雙眼,卻只聽見楚凌熙淡漠的反問:&ldo;不是你非要嫁給我的嗎?&rdo;她陡然僵滯,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搗得稀爛。是了,是她一開始被他風光月霽的外表欺騙,被他的身份地位和才情吸引,所以不擇手段的接近,強求了這門親事。她記起她第一次送他荷包時他說姑娘請自重,記起有叔伯開口提議他娶親時他說鴻禮並無心儀之人。他從來沒說過想娶她,所以即便她成了淮陽王妃,也只是空守著一個虛名罷了。她哭出聲來,狼狽不堪,撕心裂肺,可他冷冰冰的站在旁邊,無動於衷,甚至還不忘給她一句忠告:&ldo;阿梨不是你該招惹的人。&rdo;後來她渾身是血的被送了回去,府上的人對她小產一事噤若寒蟬,連給她調養身子都要偷偷摸摸的。那一次她虧了身子,大半個月都下不了床,再出門時她聽說了一件奇事,說仁賢郡主找到一種叫往生花的東西入藥,治好了逍遙侯夫人臉上的傷,那往生花是極好又極稀有的聖品,此訊息一出,天下人皆對那花心馳神往。再後來有人說,那花生在逍遙侯夫人身體裡,只要用她身上的血入藥便可治百病,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這個訊息不知是誰放出來的,但京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譎起來。只是用一點血而已,又不會死人,也許真的有奇效呢。十日後,逍遙侯府發生了一場刺殺,轟動整個京城,兇手被楚懷安當場抓獲,但蘇梨的血可救人的訊息不脛而走。逍遙侯府立刻加強了守備,但蘇梨儼然成了天下人眼裡一塊可口的肥肉,誰都想撲上去咬一口。林月霜聽見這個訊息,一開始是不相信,可她從下人口中聽說楚凌熙因為這件事焦頭爛額的時候就覺得很暢快。不管這個訊息是不是真的,要是有那不怕死的人,去放了蘇梨的血,吃了她的肉最好了。明明蘇梨從頭到尾幾乎沒跟她說過什麼話,明明她們的人生沒有什麼交集,她卻無比怨懟的恨上了蘇梨。可惜,蘇梨被保護得很好。那些翻進逍遙侯府試圖放蘇梨血的人,最終都被抓了起來,由一個叫顧炤的男人當眾處以極刑。林月霜偶然間見過一次那樣的場景,顧炤這兩個字便成了她記憶中不寒而慄的存在。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殘酷的人,那一次以後她連續做了好幾日的噩夢,實在睡不好,便帶著奶孃去城郊一座寺廟祈福,實則找大師幫她腹中的孩子超度,希望這孩子能往生。當天夜裡,她和奶孃在寺裡睡下,半夜她做了噩夢醒了,叫奶孃沒人應,她起床自己出去找水喝,一出門,看見了永生難忘的一幕。她的奶孃被人剮了皮,那個人正抓著血淋淋的人皮往身上套。那畫面讓她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她想尖叫,喉嚨卻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掌握住,然後那人披著尚未整理好的人皮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的問:&ldo;想死還是想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