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想說什麼?&rdo;喬青絲追問,銀針推進了一點。這麼些年,她習慣了裝神弄鬼將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如今被人要挾著自是十分不好過。&ldo;我知道你們喬氏一族的聖花在哪兒,我可以讓你以後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rdo;林月霜輕聲說,那聲音縹緲,許久才飄入喬青絲耳中,下一刻,她看見林月霜拿出了一方手帕,帕子上繡著的正是喬氏一族的聖花。不似她之前在漓州面具上畫出來的那樣妖冶,花是藍色的,花蕊金黃,周遭還會散發出瑩瑩的光亮,漂亮極了。銀針收回,喬青絲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著,想要觸碰那絲帕,林月霜已飛快的收回,捂著脖子笑得恣意:&ldo;老東西,我可不會那麼好心直接把東西給你,還想回家的話,就做我身邊的一條狗吧!&rdo; 他怎麼會在這裡?&ldo;咳咳!&rdo;嘶啞的咳嗽聲在空蕩蕩的王宮回想,遠處傳來轟轟的悶雷聲,又是一場暴雨將至。蘇梨往火爐裡添了一塊炭,微微湊近些取暖,明明已經是夏初,暴雨前夕的空氣還有些悶熱,她卻莫名的覺得很冷,像有冷風從四面八方往骨頭縫裡鑽一樣。&ldo;阿伊。&rdo;左依河在門外喚她,蘇梨放下鐵鉗溫吞吞走過去,左依河左右看看,從懷裡摸出一個乾巴巴的饃饃遞給她。&ldo;快吃,熱的,香。&rdo;左依河連說帶比劃,眼睛亮閃閃的,很是期待。她是忽可多的女人,一年前那天晚上,她僥倖活了下來,然後成了忽韃和幾個兄弟發洩的工具,後來她懷孕了,在忽韃床上被折磨到小產,是蘇梨想辦法救了她,從那以後她就在私底下悄悄跟蘇梨接觸。蘇梨和她語言不通,一開始只能透過比劃勉強溝通,後來熟悉些了,漸漸地就能聽懂一些詞彙。只是左依河的發音不準,總是把阿梨叫成阿伊,蘇梨實在糾正不過來也就隨她去了。蘇梨喉嚨幹得厲害,拿著那饃饃沒有一點食慾,左依河撞了撞她的手肘,催促她快點吃,不想浪費別人一番好心,蘇梨咬了一口,嚼了半天才艱難的嚥下。左依河一臉期待的看著她,蘇梨又扯出一抹笑:&ldo;好吃,謝謝!&rdo;左依河忙繃著臉搖搖頭,意思是讓她不用這麼客氣,蘇梨微微一笑,低頭還要繼續吃,無意中看見左依河的右手掌心似乎有傷,下意識的抓住她的手腕。左依河嚇了一跳,想推開蘇梨卻沒成功,蘇梨死死的盯著她手心的傷。那是用烙鐵烙上去的印記,外圓內方,方形中間是一個跪著的女人。這是胡人祭祀用的祭品標記。一般有重大事宜,胡人都是用動物獻祭,左依河手上怎麼會有這個標記?&ldo;怎麼回事?&rdo;蘇梨沉聲問,因為陡然的情緒激動,腦袋變得暈乎乎的。自今年開春以後,她的身體似乎越來越不成了,不知是不是整日待在王宮沒有活動的原因。左依河本來還想隱瞞,見蘇梨認出這烙印有什麼意義,便放棄掙扎垂下頭去。然後蘇梨聽見她說:阿伊,我要走了。左依河一生都在胡地,她是被忽可多強搶來的,忽可多待她向來不溫柔,後來忽可多死了,她的日子更慘,和被賣進勾欄院的女人差不多,她能去哪兒?&ldo;你要去哪裡?有人陪你嗎?&rdo;蘇梨追問,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不好的感覺,左依河面上卻帶了笑,她仰頭看著黑沉沉的夜空,一道閃電忽的閃現,陡然明亮的光將她眸底的期望照得清清楚楚:&ldo;去見神明。&rdo;神明?這世上哪有什麼神明?蘇梨想反駁,左依河嚮往的眼神染上一絲悲涼,蘇梨失聲,突然明白她已經知道見神明是假,死亡才是真的,但她沒有悲傷,只有解脫。&ldo;我可以幫你離開這裡。&rdo;蘇梨突兀的說。胡人的祭祀向來隆重,當所有人都專注於籌備祭祀的時候,王宮的守衛是最鬆懈的,左依河是胡人女子,不像蘇梨太過嬌小,不管怎麼偽裝都能輕易被識破。左依河還聽不懂長的句子,只聽到&lso;離開&rso;這兩個字,她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蘇梨會說這樣一句話。不過片刻後她笑了起來,感激的搖搖頭。離開這裡就意味著叛離了族人,死後靈魂也不能迴歸,她不想這樣,而且就算離開了,她也不知道還能去哪裡。她的根在忽倫,就算死也要死在這裡。這種觀念早就刻在她腦子裡,就算沒有鐵鏈拴著牢房困著,她也永遠都不能離開。